沈清寒目光沉沉地落在顾星晚身上，那眼神让她想起寒潭里的碎冰。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牵动了胸口的伤，疼得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顾星晚几步冲到床边按住他："躺好！医生说你伤到肺了。
她的手掌触到他后背时，沈清寒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一颤。
顾星晚能清晰感觉到他肌理下消瘦的骨头硌着手心，三年不见，他竟瘦成这样。
"这是顾家。
沈清寒的声音哑得像磨砂纸擦过木头，"我不该在这里。
"我让你在你就在。
"顾星晚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倒了温水想喂他，却被他别开脸躲开。
冰凉的水渍溅在她手背上，像他现在的态度一样刺人。
沈清寒掀开薄被想下床，身上那件宽大的病号服领口滑开，露出锁骨上狰狞的疤痕。
顾星晚的呼吸骤然停住——那道疤是她十五岁那年留下的。
为了救她，他被失控的摩托车撞飞，在医院躺了整整三个月。
你要去哪？
"顾星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外面下着大雨，你身无分文能去哪？
沈清寒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头，眼尾那抹病态的泛红让顾星晚心惊。
顾小姐，他刻意咬重"顾小姐"三个字，像是把两人间最后一点温情都要撕碎，三年前你们把我赶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能去哪？
窗外的雷声恰好滚过，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
顾星晚看着他苍白嘴唇上裂开的血痕，突然想起系统奖励的生肌玉肤膏。
她转身从系统背包里取出来，冰凉的白玉膏体盛在青瓷小瓶里，透着淡淡的草药香。
把衣服脱了。
顾星晚拧开瓶盖，语气不容置疑。
沈清寒瞳孔骤缩：你做什么？
给你上药。
顾星晚倾身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
她能闻到他身上消毒水和雨水混合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能看清他眼底细碎的红血丝，能数清他颤抖的睫毛。
沈清寒猛地偏头躲开，幅度太大扯到伤口，疼得闷哼出声。
顾星晚趁机将掌心温热的药膏按在他后背的刀伤上，沈清寒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别碰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顾星晚的手指隔着微凉的药膏，能清晰感觉到他背部肌肉的战栗。
她俯身咬住他耳尖：沈清寒，你再动一下试试？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沈清寒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
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带来清凉的刺痛感，却奇异地缓解了灼痛感。
沈清寒死死攥着床单，指节泛白，眼睁睁看着顾星晚的发丝垂落在他胸前，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三年前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顾星晚突然开口，指尖在他肩胛骨的旧疤上轻轻画圈。
那是小时候她调皮用美工刀划的，当时他流了好多血，却还笑着说不疼。
沈清寒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是。"
"再说一遍？
"顾星晚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药膏被挤进狰狞的伤口，疼得沈清寒闷哼出声。
是我做的。
"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顾氏集团的机密是我泄露的，合作方是我引走的，你父亲的心脏病......也是我气的。
顾星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猛地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沈清寒，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呼吸交织。
沈清寒的睫毛颤抖着，却始终不敢睁开眼睛。
顾星晚从他紧抿的嘴角看到了一丝晶莹的水光，那不是雨水。
"系统，检测沈清寒当前情绪状态。
【目标人物情绪：痛苦87%，愧疚64%，爱意72%，恐惧41%。检测到谎言成分，可信度31%。】
顾星晚的心猛地一沉。
爱意72%？
她松开手踉跄后退，撞到身后的梳妆台，瓶瓶罐罐摔了一地。
沈清寒趁机坐起身，动作太大扯到伤口，咳出一口血来溅在洁白的床单上，像极了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你走吧。
"顾星晚别过头，不敢再看他。
沈清寒愣住了，手背上还沾着未擦干净的药膏。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进来，恰好落在两人中间，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
"顾小姐......"
"滚！
"顾星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死死盯着墙角的那盆绿萝，那是沈清寒以前最喜欢的植物，"我不想再看见你。
沈清寒缓缓下床，每走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
经过她身边时，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卧室门被轻轻带上，顾星晚才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出。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离开，触发紧急任务：追回沈清寒。任务描述：沈清寒此刻身中慢性毒药"蚀骨散"，需在半小时内服用解药，否则会留下终身后遗症。任务奖励：神级解毒丹x1，沈清寒好感度+20。任务失败：沈清寒健康值-30，双腿永久性损伤。】
顾星晚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刚刚为什么没发现他脸色那么差？
为什么没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杏仁味？
三年前的事绝对有蹊跷！
"福伯！
看到沈清寒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顾星晚冲出大门，皮鞋踩在积水里溅起水花。
福伯正在指挥佣人收拾院子，闻言指着巷口："沈先生刚走没多久，好像是往地铁站方向去了。
顾星晚一脚油门踩到底，跑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雨后的街道格外湿滑，她连续超了三辆车，吓得路人纷纷避让。
远远地，她看到那个熟悉的清瘦身影正站在公交站台下，背挺得笔直。
"沈清寒！
"顾星晚猛地刹住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沈清寒回过头，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发紫。
他看到疾驰而来的跑车，瞳孔骤然收缩，转身就想走。
顾星晚已经冲下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凉得像冰，顾星晚能清晰感觉到他脉搏跳得又快又乱。
"跟我回去！
"她拽着他就往车里拖。
"放开我......"沈清寒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身体软软地往地上滑。
顾星晚赶紧抱住他，入手一片滚烫——他发烧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面包车突然从旁边的小巷冲出来，几个戴着口罩的黑衣人跳下车就朝他们扑来。
顾星晚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将沈清寒护在身后。
"顾小姐，对不住了。
"领头的黑衣人声音嘶哑，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
顾星晚认出他是顾宏业的保镖。
她反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巧的手枪——这是父亲给她防身用的，她从未想过真的会用到。
"谁敢动他试试！
"顾星晚将枪口对准为首的黑衣人，手指紧扣扳机。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沈清寒正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黑衣人们明显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居然有枪。
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顾星晚抓着沈清寒就往车里塞。
就在关门的瞬间，一把匕首划破空气刺了过来，沈清寒猛地将顾星晚推开，自己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
"沈清寒！
顾星晚目眦欲裂。
沈清寒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关上车门："开车......"话音未落就晕了过去，血顺着他的腹部蜿蜒而下，染红了顾星晚白色的真皮座椅。
顾星晚一脚油门踩到底，跑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那群黑衣人的身影越来越小。
她腾出一只手探向沈清寒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撑住！沈清寒你给我撑住！
顾星晚的声音颤抖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从未想过，这个总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会在这种时候用生命保护她。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生命垂危，自动使用神级解毒丹。目标人物中毒状态已解除，生命体征暂时稳定。触发隐藏任务：查明下毒真凶。任务奖励：随机超能力一项，沈清寒好感度+5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此刻却像是天籁。
顾星晚看着沈清寒渐渐恢复血色的嘴唇，终于松了口气。
她掉转车头，不是回老宅，而是开往市中心最高级的私人医院。
顾宏业，还有那些幕后黑手，你们给我等着。
动我顾星晚的人，我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医院的急救室亮着红灯，顾星晚焦躁地在走廊里踱步。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个小时后，医生终于出来了。
"顾小姐，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刀伤虽然深，但没有伤到要害。
我们还发现他体内有慢性毒药残留，不过似乎已经被某种药物中和了，只是身体还是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顾星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腿一软差点摔倒。
医生连忙扶住她："顾小姐，您也需要休息。
"他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顾星晚站直身体，眼神坚定。
VIP病房里，沈清寒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
顾星晚轻轻坐在床边，握住他冰凉的手。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只是太过消瘦。
"三年前的事，到底是谁做的？
"顾星晚轻声问，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你为什么要替人背黑锅？
是顾宏业吗？
还是二叔他们？
沈清寒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着顾星晚红肿的双眼，眼神复杂："晚晚......"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顾星晚的心猛地一颤，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
沈清寒想抬手帮她擦眼泪，却没力气。
顾星晚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热的泪水沾湿了他的掌心。
"有些事......不能说。
"沈清寒的声音依旧虚弱，"晚晚，你不该管我的......太危险了。"
"闭嘴！
"顾星晚堵住他的嘴，"从你救我那刻起，我顾星晚的命就是你的。
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谁敢动你，我就让谁生不如死！
沈清寒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顾星晚知道，他还是不肯说。
但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查出来。
无论是谁，伤害了沈清寒，都必须付出代价！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张律师，帮我查三年前顾氏集团机密泄露案，我要知道所有细节。
另外，帮我查一下顾宏业最近的行踪，还有他和哪些人有往来。
挂了电话，顾星晚看着沈清寒沉睡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顾宏业，游戏开始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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