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东城区的胡同在晨光中苏醒。章明远站在童年故居门前，钥匙悬在锁孔前微微颤抖。十年了，自从父亲被聘为上海大学教授搬离这里后，他再没回来过。
门锁生锈，他费了些力气才打开。扑面而来的灰尘气味中混合着童年的记忆——父亲在枣树下教他下棋的夏夜，母亲去世前在厨房熬药的苦涩香气，还有那些被棋谱和数学公式填满的漫长午后。
故居是标准的老北京四合院，如今已破败不堪。章明远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推开正房吱呀作响的木门。室内家具蒙着白布，墙上还挂着那幅他儿时画的歪歪扭扭的象棋图。
"陈教授..."他喃喃自语，环顾四周。巴黎那个夜晚后，他辗转比利时、莫斯科，最后飞回北京，一路躲避追捕。林雨晴被掳前喊出的这个名字，是他唯一的线索。
他开始系统性地搜索整个院子。正房、东西厢房、厨房、甚至厕所，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但除了积灰和回忆，似乎一无所获。
直到他推开父亲书房的门。
书架上的书籍整齐排列，但章明远立刻注意到不对劲——几本厚重的棋谱年鉴顺序错乱。父亲是个完美主义者，绝不会这样摆放书籍。
他抽出那几本年鉴，后面露出一个小型电子装置——指纹锁。章明远犹豫片刻，将拇指按上去。装置发出绿光，书架无声地滑开，露出墙上的保险箱。
"父亲...你到底隐藏了什么？"
保险箱需要密码。章明远尝试了父亲的生日、母亲的忌日、甚至自己的生日，都不对。最后，他输入了父亲教他下的第一步棋的坐标——e2e4。
保险箱开了。
里面是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几份发黄的文件，以及一个精致的檀木棋盒。章明远先打开电脑，电池居然还有余电。屏幕亮起，显示需要密码。
文件大多是研究笔记，记录着一种名为"神经棋局同步"的技术。章明远越读越心惊——这是一种将棋局模式直接映射到人脑神经回路的方法，理论上可以远程控制人的行为。
最后一页笔记写着："C警告项目已被'国王'掌控。必须销毁原型，但L已逃脱。上帝宽恕我们。"
L...林雨晴？
章明远打开檀木棋盒，里面是一副精美的国际象棋，但棋子内部都有精密的电子结构。盒底有一张父亲的字条："明远，若你看到这个，我已不在。棋局终盘将至。记住，真正的控制不在于棋子，而在于爱。"
爱？父亲从不谈这种抽象概念。章明远困惑地拿起白王棋子，发现底部有一个微型USB接口。
电脑密码提示是："你学会的第一课"。章明远输入"王车易位"，屏幕解锁了。
桌面上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和一份加密文档。他先点开视频。父亲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比记忆中年轻，但眼神疲惫。
"明远，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黑皇后行动'已经启动，而我在阻止它的路上失败了。"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我和陈教授开发的神经同步技术被'国王'窃取，用于制造人形棋子。林雨晴是第一个成功原型，也是唯一逃脱的。"
章明远的手紧握成拳。巴黎地下室里林雨晴伤口处的机械结构...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们植入了反制程序，但需要特定触发条件。"父亲继续道，"这副象棋是关键。白王与黑皇后配对时会产生定向电磁脉冲，瘫痪所有在半径一公里内的神经同步信号。但..."
视频突然中断，跳出一行提示："剩余内容需要物理密钥解锁"。
物理密钥？章明远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桌抽屉上。拉开后，里面是一把老式钥匙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父亲与两个年轻人在大学门口的合影。背面写着："与C和Y，项目启动日，1992"。
C肯定是陈教授，Y是谁？
钥匙上贴着标签："阁楼"。
四合院的阁楼是章明远儿时的秘密基地。他爬上摇摇欲坠的木梯，推开阁楼小门。里面堆满了旧玩具和书籍，但角落里的一个皮箱格外显眼。
钥匙完美匹配。皮箱里是一套复杂的电子设备，中央插槽正好能放入白王棋子。设备旁的字条写着："当黑皇后就位，真相将显现"。
章明远刚把白王插入插槽，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迅速关上皮箱，从阁楼窗户向下看——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正站在枣树下，抬头与他对视。
老人约七十多岁，稀疏的白发，脸上布满皱纹，但那双眼睛锐利如鹰。他举起颤抖的手，指向院门，做了个"锁门"的手势。
章明远迅速下楼锁好院门，回来时老人已经坐在正房客厅，正在检查他找到的那些文件。
"陈教授？"章明远试探地问。
老人点头，声音沙哑："十年了...自从你父亲假死隐姓埋名，我就再没来过这里。"
"假死？"章明远如遭雷击，"我父亲还活着？"
"不，他现在真的死了。"陈教授苦笑，"一年前的'脑溢血'是真的。但1998年巴黎那次，他伪造了自己的死亡，为了继续研究反制技术而不被'国王'发现。"
章明远的世界仿佛在旋转。父亲有过双重人生？而自己全然不知？
"林雨晴...她是..."
"第一个成功原型，也是唯一保留自主意识的。"陈教授咳嗽几声，"你父亲在她程序中植入了情感模块，这是'国王'不知道的。正是这个模块让她能够反抗程序控制。"
章明远想起林雨晴琥珀色的眼睛，那些微妙的情感流露...都是程序设定的吗？
"那她现在..."
"被捕获后，他们会重置她。"陈教授严肃地说，"但你有机会救她。这副象棋..."他指向阁楼方向，"是你父亲和我设计的终极武器。白王和黑皇后配对时，不仅能瘫痪神经同步网络，还能释放所有'人形棋子'的程序锁。"
章明远想起父亲字条上的话："真正的控制不在于棋子，而在于爱。"他突然明白了——情感，才是对抗程序控制的关键。
"'国王'是谁？"他直接问道。
陈教授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最初是我们三个人——你父亲、我和Y。1995年，Y背叛了我们，将技术卖给国际军火商。现在他是'国王'，掌控着全球数百名'人形棋子'。"
"Y的全名是？"
陈教授刚要回答，窗户突然碎裂！一颗子弹穿透玻璃，正中老人胸口。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灰色中山装。
章明远本能地扑倒在地，滚到射击死角。第二颗子弹打在刚才他站立的位置。陈教授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地指向书房的暗格。
"芯片...反制..."他艰难地说着，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在棋盘上画了一个残缺的字母——"Y"。
第三颗子弹结束了老人的痛苦。
章明远屏住呼吸，听着院墙外的动静。狙击手显然在制高点，可能正在重新定位。他必须迅速行动。
他爬到陈教授身边，从老人口袋里摸出一张磁卡和一个小U盘。然后冲向书房，将暗格里的所有东西塞进背包，包括那副象棋。
后院的矮墙是唯一的逃生路线。章明远计算着狙击手重新装弹的时间，一个箭步冲过院子，翻上墙头。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呼啸而过，火辣的疼痛让他几乎松手。
落在隔壁院子后，他头也不回地穿过错综复杂的胡同，直到确信甩掉了追兵。
安全屋里，章明远处理着肩上的伤口，同时查看陈教授留下的物品。磁卡上写着"中关村生物科技实验室"，U盘则需要密码。
他想起老人用血画的字母。"Y"...这是"国王"的身份线索。照片背面的"Y"是谁？
电脑里那份加密文档的密码提示是："背叛者的第一步"。章明远尝试了各种可能性，最后输入了"后翼弃兵"—国际象棋中最著名的背叛性开局之一。
文档解锁了。里面是一份名单——全球各地的"人形棋子"部署点，以及一个名为"王座"的中央控制中心坐标。但最令人震惊的是文件末尾的签名：
"项目监督：Dr. Y. Yasuda"
Y...Yasuda？安田？日本姓氏。
章明远突然想起一个人——松本健一，那个在比赛中给他下药的日本棋手。松本曾提到"你父亲会为你骄傲"...他知道些什么？
更关键的是，如果"国王"是安田博士，那么他与松本是什么关系？与林雨晴又有什么联系？
电脑突然弹出一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显示为"黑皇后"，内容只有一行字：
"程序重置完成。目标锁定。坐标已确认。"
紧接着是一组熟悉的数字——章明远当前所在安全屋的精确坐标。
林雨晴...不，被重置后的"黑皇后"，正在赶来。带着致命的程序指令，和那些他曾见过的琥珀色眼睛中的冰冷杀意。
章明远看向背包里的象棋。白王与黑皇后...爱与控制的终极对决。父亲留下的最后棋局，将由他来走完最后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布置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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