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野

我缓缓张口，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十三岁以前，日子过得挺普通的。”语气平平，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爸妈虽偶尔吵架，但很快和好，那烟火气的小吵小闹，曾让我以为生活会一直如此。“可谁能想到呢……”声音一顿，嘴角扯出苦笑。

那是个平凡的下午，母亲拎着购物袋准备给父亲买衣服。街角，她看到令人心碎的一幕——父亲搂着另一个女人亲吻。时间像凝固了，没有质问哭喊，母亲冷冷地说：“离婚吧。”语气轻飘，却似钝刀割开伪装。

父亲先是一愣，随后点头。过程平静得让人怀疑他们是否真的爱过。后来我明白，他们从未相爱，却走到一起，我至今不懂。离婚后，他们争抢我的抚养权。

“你都有那女人了，要儿子干嘛？”母亲满是讽刺，眼神复杂。

“你以为你是好人？凭什么儿子归你？”父亲冷笑，手指捏紧烟蒂，语气咄咄逼人。

我站在中间，像被摆弄的商品。他们最终问我跟谁，我心里只想谁也不跟。两边手臂被牢牢拽住，挣扎无用。

妈妈应该会更爱我些吧？犹豫伸手时，瞥见她眼中的挣扎，我停住了。

我知道妈妈总照顾别人忽略自己。跟她的话，她既要养活自己又要撑起我的未来，我承受不了。我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对不起”，转身选了爸爸。

离开时，我回头看见妈妈无声流泪。我想替她擦泪，却被爸爸猛拉走。他手掌粗糙用力，完全不顾我的感受。

跟爸爸的日子没变好。他几乎不管我，我也不需他关心。妈妈偶尔联系我，总说：“不好就来找我。”

但我怎舍得麻烦她？哪怕再糟，电话里我也说一切好，至少让她安心。

我以为日子就这样了，直到那天彻底打破幻想。他喝醉了，摇晃着拎起酒瓶砸向我头。“砰——”玻璃碎片四散，疼痛刺骨。我咬牙不发声，因反抗只会换来更猛的暴行。

记忆中他曾风度翩翩，如今怎成这样？我觉得人生跌入谷底，爬不上来。

直到某天，他又举起酒瓶。这次我没躲没退缩。酒瓶砸来时，我侧身避开，反手抓他衣领摁倒在地，拳头狠狠落在他脸上。他疼得嘶吼，再不敢对我动粗。

没人能救我，我自己救自己。他想把我摁进泥潭，我偏要爬出来。拳头如雨点落下，我毫不留情。

事后，他恶狠狠骂道：“和你妈一样！都他妈把自己当回事了，是不是？”瞬间，我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也曾对妈妈动过手……难怪妈妈离婚，但我想他最后应没对妈妈成功施暴，因妈妈曾是散打冠军。难怪她当初想带走我，若不是一个人生活困难，她定毫不犹豫带走我。他留下我，不过因那块玉佩。外婆给我的玉佩，质地温润细腻，价值不菲。他看上它，才勉强忍受我。

但这玉佩，我绝不会给他。有一天他为这和我动刀子。

我遂了他愿，被他刺了一刀，但他也上了我的道。我跌跌撞撞跑出去大喊，街坊邻居很快被吸引出来。

最后警察来带走了爸爸，我又变回一个人，不过我偶尔去妈妈那边住。但这两年妈妈有了新恋情，我也不好再待在她身边。

他们说孩子是爱情的产物，但我感觉的爱来自母亲，我对父亲的感情在他一次次暴行中消磨殆尽。他对我有没有爱我不知道，但他一定爱我那价值不菲的玉。

我恨父亲吗？他毁掉原本可维持表面的家庭，对我家暴。他不顾我是他孩子，想杀我，他以前样子全是伪装，我恨他，无比恨他。

我还恨自己，一开始没反抗特离谱，我认为他只是被酒精麻痹神经，甚至天真觉得他不是故意的。我想回去扇死自己，给人渣找借口。我当时脑子有病，幻想他给点爱。

当时脑子真有病，早该一开始就反抗。

我的故事到这里结束，中间还忘了很多东西，不过既然忘了，那应都是不重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