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心莲虚影成型、第一次完成那玄奥舒张的刹那!
一股温润如九天神髓、纯净如太初之光、蕴含着无尽生机与终极抚慰之力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王默的眉心识海流淌而出!它顺着她与母亲血脉相连般紧握的手,如同生命本能的呼唤,极其自然、涓涓不息地渡入了芸娘那饱受摧残的体内!
芸娘的身体骤然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那股暖流渺小如涓涓溪水,与她体内肆虐咆哮、足以焚灭星辰的劫火狂澜相比,脆弱得如同朝露之于烈日。然而,当这蕴含着纯粹守护血誓与微弱“序”之特质的心莲之力,轻柔地、如同母亲抚慰婴孩般触碰到芸娘体内那狂暴混乱的能量风暴边缘时——
神迹降临!
那些疯狂流窜、撕裂灼烧、散发着硫磺与毁灭气息的劫火乱流,如同被投入了一滴由创世之初第一缕秩序之光凝结的、至纯至净的原初之水。水滴瞬间被狂暴的能量撕碎、吞噬、湮灭!但在它湮灭的刹那,一股奇异的、蕴含着至高抚慰与秩序力量的清凉韵律,如同北冥极寒之心投入沸腾的太阳核心,极其短暂都无比清晰的轰然扩散开来!
哗——!!!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那毁灭一切、撕裂法则的劫火狂潮,其最暴戾、最尖锐、仿佛能刺穿灵魂的浪峰,竟被这微不足道的清凉韵律,极其明显地……抚平了!凝滞了!如同奔腾的怒江撞上了无形的叹息之墙,浪头被硬生生按了下去!
“呃……嗬——!”
芸娘喉咙深处那被压抑到极致、如同灵魂被亿万钢针反复穿刺、被无形巨手反复蹂躏的破碎痛苦喘息,在这一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而温柔的手扼住了咽喉,陡然减轻了!那几乎要将她意识彻底碾碎成齑粉的巅峰痛楚,如同被一把无形的、由秩序之力铸造的锉刀,极其精准地、狠狠地磨平了一个最尖锐的棱角!她死死拧在一起、仿佛用钢铁浇筑的眉头,第一次极其明显地松开了一丝缝隙!紧绷如万年玄铁的身体,也泄去了一股足以压垮山岳的恐怖力道!
这变化是如此细微,却又是如此惊天动地,如同死寂的宇宙炸响了第一声惊雷!
芸娘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因极度的、无法置信的震撼而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她死死地、贪婪地看向身边依旧紧闭双眼、小脸苍白如初雪却焕发着神圣专注光芒的女儿。体内那如跗骨之蛆、永无止境、日夜焚烧她灵魂的剧痛……刚刚……真的……减轻了?!虽然只有一丝丝,短暂得如同指尖流沙,但对于在无间炼狱中承受永恒煎熬的她来说,这不啻于神迹降临!是绝望深渊里照进来的第一缕天光!
滚烫的泪水,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熔岩,瞬间冲破了芸娘所有的堤坝与忍耐,混着冰冷的冷汗,汹涌决堤,滚烫地划过她灰败的脸颊!那不是痛苦的泪水,是足以淹没世界的震撼!是绝处逢生的狂喜!是撕心裂肺的心疼与汹涌如海的感激交织成的灭世洪流!她死死咬住早已伤痕累累的下唇,几乎将皮肉咬穿,用尽生命所有的力量压抑住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呐喊,只是更加用力地、用尽灵魂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回握女儿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所有激动、所有刻骨的爱、所有燃烧的生命烛火都毫无保留地灌注过去!
阴影中,烬墟那由灰烬暗影凝聚的虚影,第一次剧烈地、如同风暴中的海面般波动起来!那双燃烧的暗金瞳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炽热光芒,死死锁定王默眉心那一点微不可察却神圣纯净、仿佛蕴含宇宙至理的光芒,以及芸娘身上那短暂却真实发生的、如同神迹般的痛苦缓解!成功了!这稚嫩的道种,竟真的以守护血誓为引,沟通了“序”之本源,在识海蕴出了心莲雏形!其本质之纯净至高,竟能对道劫余烬带来的法则撕裂产生一丝神圣的抚慰!
一种近乎癫狂的、冰冷刺骨的战栗般的狂喜,如同寂灭的星河核心重新点亮了超新星爆发,瞬间席卷过烬墟那万古死寂、腐朽枯竭的神魂!这意味着希望!意味着他这具被法则诅咒的残破躯壳,找到了一个拥有无限成长潜力的神圣港湾!意味着那虚无缥缈的、逆转生死的道途生机……或许并非完全虚幻!
然而,这份足以点燃死灰的狂喜,如同绚烂的烟花,只绽放了极其短暂而刺眼的一瞬。
就在王默的心莲之力渡入芸娘体内,引起那丝神圣平缓的瞬间,烬墟那洞穿虚妄的暗金瞳孔,清晰地“看”到,芸娘周身那层本就稀薄如雾的“序”之息,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机与光泽,骤然黯淡下去,几近熄灭!她本就灰败如死灰的脸色,瞬间蒙上了一层深重的、如同墓穴泥土般的死气!握住女儿的那只手,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流逝,变得绵软无力!
代价!残酷的代价!
烬墟眼中燃烧的暗金火焰猛地一缩,如同被极寒冻结!他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芸娘那被劫火强行点燃、本就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本源,为了维持这被激发的“序”之息,为了承受心莲之力传导带来的那点神圣微光,正在被疯狂地、不可逆转地加速燃烧!每一次神迹般的缓解,都是在变相地、残忍地抽取她所剩无几的生命烛芯!是在用她的命,换取女儿的力量!
冰冷的血淋淋的现实,如同源自宇宙热寂终点的绝对零度寒潮,瞬间将他那刚刚燃起的、足以焚尽星海的狂热与希望,冻结粉碎成最虚无的尘埃,只留下深不见底的寒意。
与此同时,王默也因心莲初成,精神彻底耗尽,油尽灯枯。她紧握着母亲的手一松,小小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傀儡,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如同坠落的星辰,迅速沉入无边的、冰冷的黑暗深渊。在意识彻底沉沦、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一瞬,她似乎模糊地感觉到……母亲回握的力道……彻底消失了?那层让她无比安心、如同大地般坚实的支撑感……也如同脆弱的泡沫般……彻底破灭了?
一种坠入永恒冰窟、失去一切的、巨大的、冰冷的恐慌,在她意识沉没的最后一刻,如同狰狞的魔爪,狠狠攫住了她残存的感知。
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芸娘压抑的、带着劫后余生般剧烈颤抖与无尽疲惫的喘息,烬墟虚影在阴影中无声燃烧的、重新变得冰冷而深不可测的暗金瞳孔。心莲初蕴的微光在女孩眉心缓缓隐没,如同投入无底深潭的石子,只留下短暂却足以撼动命运轨迹的神圣涟漪,以及……一片更加沉重、弥漫着死亡气息的、令人窒息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