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最后的记忆,是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还有心脏位置传来一阵仿佛被液压机碾碎的剧痛。眼前一黑,再然后……
“卧槽?!”
一声中气十足的国粹在空旷得能听见回音的空间里炸响。
江屿猛地睁开眼,不是预想中的医院白炽灯,也不是阴曹地府的鬼火绿光。
入眼是……一片能闪瞎他24K纯钛合金狗眼的奢华。
巨大的落地窗外,远处是华灯初上的城市天际线,流光溢彩,仿佛是一片星河。
身下是触感柔软得不像话的羊绒地毯,细腻得能陷进去半个脚掌。头顶是造型简约却透着“我很贵”气息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又冰冷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嗯,金钱被精心打理过的味道,清冽,昂贵,还带着点消毒水的疏离感。
“这……是哪家七星酒店的总统套房?” 江屿下意识想揉揉眼睛,手抬到一半,整个人僵住了。
他的手……是半透明的!
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能看到底下昂贵地毯的花纹,甚至能透过手掌看到对面墙上那幅抽象得让人怀疑是小孩涂鸦、但标价绝对能吓死人的画!
“鬼、鬼啊?!” 江屿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或者说,试图弹起来。
江屿的身体轻飘飘的,有种踩在棉花上的虚浮感,差点原地表演一个“幽灵漂移”。
他低头看看自己。
还是那身加班标配的廉价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蹬着某宝9.9包邮的人字拖。只是现在,这套“战袍”和他整个人一样,都笼罩在一层诡异的半透明滤镜里。
“老子……噶了?” 江屿懵逼地站在原地,感觉CPU有点过载。
加班猝死的记忆清晰无比,心脏骤停的窒息感还残留在胸腔里。
可眼前这场景……天堂没这么冷冰冰,地狱也没这么金光闪闪吧?难道……是地府也搞现代化装修,走极简奢靡风了?
他试着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手指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布料和皮肤,像穿过一团空气。
“嘶……” 江屿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不疼,但这感觉也太惊悚了!
他像个刚开始学走路的,笨拙地尝试控制这具“幽灵体”。抬腿,迈步……身体晃晃悠悠地飘出去一小段,轻得像片羽毛。
他试着去摸旁边那张看起来能买下他原世界半套房子的真皮沙发……
手指毫无意外地穿了过去,只带起一丝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空气扰动。
“得,” 江屿苦着脸,“真成阿飘了。” 这开局,比他写的代码还离谱,就在他对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怀疑鬼生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客厅深处,那张巨大得能当床用的沙发。
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好看得不像真人的男人。
他闭着眼,似乎在小憩。
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禁欲感。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丝质家居服,衬得皮肤有种冷玉般的白皙。黑色的碎发随意地搭在饱满的额前,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像一尊沉睡的、价格连城的艺术品。
“嚯!” 江屿忍不住在心里吹了个无声的口哨,“这建模,这皮肤渲染……地府NPC质量这么高的吗?还是说……这是哪位倒霉催的跟我一起噶了的大佬?” 他下意识地往前“飘”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点。
距离拉近,一股无形的压力感扑面而来。
即使闭着眼,这个男人周身也萦绕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冰冷又疏离的气场,像一座移动的冰山。
“啧,有钱人,死了都这么有排面……” 江屿嘀咕着,目光习惯性地在对方身上扫视——职业病犯了,看看这“遗容”值几个钱。
突然!
他的视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攫住,死死定在了男人的胸口!
不是胸肌,而是……在男人心口上方大约十公分的位置,悬空漂浮着一个东西!
一个……极其诡异的东西。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类似游戏里血条或者能量槽的长方体光柱。
长度大约三十公分,宽度五公分左右。此刻,这个光柱里面的“能量”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详的、如同劣质烟灰般的暗沉灰色,而且极其稀薄,高度仅仅覆盖了光柱最底部可怜巴巴的一小截区域,目测……连5%都不到!
更渗人的是,这稀薄的灰色能量还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像沙漏里的细沙一样,悄无声息地往下流逝。
那光柱本身也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像接触不良的老旧灯泡,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连同它笼罩之下的那个男人一起,化为乌有。
“卧槽槽槽槽槽?!” 江屿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胸腔里的东西砰砰狂跳,比猝死前加班还剧烈。“这什么玩意儿?大佬专属濒死特效?还是……我的阿飘专属视觉外挂?”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那灰暗闪烁的能量槽依旧清晰无比地悬浮在那里,像一个冰冷的倒计时器。
“没死透?难道是还差一点才凉透?” 江屿被吓了一下,又飘着远离了那个男人,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却在走到一扇门的门口时忽然被一股拉力拉了回来。
江屿不信邪的试了好多次,每次都碰不到那门把手。他烦躁的在原地转圈,忽然发现自己虽然没办法碰到东西但还是能制造点风出来。
他脑袋里灵光一现,开始在门口做大幅度动作,终于,那门缓缓的被风……吹开了一条缝。
江屿:“……”他在心底默念着“知足常乐”。
透过门缝往里看,是一间卧室,卧室里面都是倒是挺少的,不过摆了很多一般酒店里没有的东西,视线穿过卧室的窗户,隐隐约约能看见外面有个面积不小的空地,外边还围了围栏。
江屿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豪华酒店,明明是一出住宅。
而这个房间的主人,正躺在沙发上,能量槽见底,眼看就要嗝屁着凉!
“……死有钱人。”江屿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试着向着其他方向飘去,但只要到了一定范围就会有一股拉力将他拉回来,以沙发上的那个男人为圆心形成了一个活动范围有限的圈。
江屿:“……”
接着他又回头看向沙发上的那个男人,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求生欲瞬间攫住了江屿。
他噶了,但好像没完全噶?他成了阿飘,貌似绑定了一个快挂掉的美男子?这美男子要是真凉了,他这个绑定阿飘会不会也跟着灰飞烟灭?
这念头一起,江屿顿时觉得自己的“幽灵体”都似乎不稳了一下,好像信号不良的投影。
不行!
绝对不行!
他江屿好不容易没死透,怎么能刚开局就GG?
得救他!
必须得救他!
救他就是救自己!
“喂!醒醒!兄弟!帅哥!别睡了!再睡就真睡过去了!” 江屿急吼吼地飘到沙发边,也顾不上欣赏那张建模脸了,伸手就想推他——手指毫无意外地穿过了男人的肩膀。
“操!” 江屿低骂一声。
他急得围着沙发团团转,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目光扫过旁边矮几上一个造型极其抽象、看起来就很贵的花瓶。
突然之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就从江屿的脑海里面冒了出来。
“对不住了兄弟!为了咱俩的小命,委屈一下你的花瓶了!”
江屿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调动起全身的力气,朝着那个花瓶……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哗——!!!”
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巨响,在空旷死寂的奢华空间里如同平地惊雷。
那个价值不菲的花瓶,在江屿拼尽全力的踢了一脚下,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然后,四分五裂。
成了!
江屿心中一喜,物理接触不行,但搞点动静还是可以的嘛。他立刻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几乎是花瓶落地的瞬间,沙发上那双紧闭的眼眸,倏然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