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只是,在心底最深处,有一个微弱却固执的声音在呐喊:那不是梦!他们一定存在过!
哪怕他们只能活在那个叫做《恋与深空》的游戏世界里,哪怕我再也无法触碰到他们……只要他们没有被数据化,没有失去自我意识,能够好好地“活着”……似乎,也是一种安慰了吧?
我努力调整好情绪,背上通勤包,打开了公寓门。
门口,正好遇到买菜回来的邻居林阿姨。她看到我,像往常一样打了个招呼。
林阿姨小安,上班去啊?
我心脏猛地一跳,像是抓住了什么,带着一丝最后的期盼,试探性地、用尽量随意的语气问。
安清越林阿姨早……那个,前段时间……我家是不是有点吵?就是……来了几个朋友,住了一段时间……
林阿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摆摆手。
林阿姨没有啊小安,你一直挺安静的呀!是不是做噩梦了?年轻人工作压力大,正常的,多注意休息啊。
她脸上是真切的茫然,没有丝毫作伪。
连林阿姨也……她之前明明还调侃我“注意可持续发展”……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电梯。
电梯里,碰到了正要下楼的房东太太。她看到我,惯例提醒了一句。
房东太太小安,下季度房租记得按时交哈。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明明记得夏以昼帮自己交了十年房租!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
安清越房东太太,谢谢您之前……没怪我带朋友回来住,人数是有点超了……
房东太太闻言,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房东太太朋友?什么朋友?小安,我们合同写得很清楚,不能群租的呀!你一直是一个人住的,我很清楚。
房租……合同……一个人住……连房东太太的记忆也被修正了吗?
我的手指紧紧抠住了背包带子,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我低下头,不敢再看她探究的眼神,含糊地应了一声。
安清越…哦,可能我记错了。
到了一楼,经过保安亭,那个平时总爱笑眯眯跟我打招呼、偶尔还会八卦一下“你那几个帅哥朋友”的保安大爷,今天只是例行公事地抬了抬眼,点了下头,然后就继续看他的报纸了,仿佛我从来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独居的租客。
连最八卦的保安大爷都……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他们存在过吗?
一种巨大的、被整个世界孤立的恐慌和崩溃感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让我浑身发冷。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小区,胸口堵得发慌,眼眶酸涩得厉害。
我麻木地走上熟悉的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灰蒙蒙的城市街景,心里空荡荡的,仿佛破了一个大洞。
就在公交车缓缓驶过大学城站时,我的目光无意间瞥向窗外……
一个穿着深色呢子大衣、身形挺拔修长、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手里拿着几本书,正步履从容地走向大学校门。
那侧脸的轮廓,那清冷的气质,那走路的姿态……
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