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浑身发麻,没有呼叫侍从,强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
郑儿趁着他浑身无力,凑到宇文邕身前好言相劝,“陛下,你喜欢我不过是因为贪恋当初平凡温暖的日子,你后宫佳丽三千,还能缺陪你去体验生活的妃子吗?”
宇文邕闻言便觉得郑儿是埋怨他女人太多,所以才这般抵触他,“郑儿,朕是皇帝,娶她们是有不得已的缘由,朕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郑儿真的不在乎这些,她从小在宫里长大,这些事她见多了,上辈子她疯魔一样想成为高纬的妃子,所求只是权势和对高长恭的执念。
可她得到之后,才发现权势只是水中花镜中月,囚禁了高长恭也无法消除执念。
到后来,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喜欢高长恭,又为什么非要得到他?
其实说来说去,有些东西,只有自己得到了才知道想不想要。
郑儿得到过一国之君的无上宠爱,她经历了一遭,确定自己并不想要这些。
不过该怎么才能打消宇文邕的念头呢?自己可太了解宇文邕的想法了,要是死扭着硬扛,不就落得和上辈子被自己囚禁的高长恭一个下场了?
郑儿心里有了注意,叹了一口气,哀怨道,“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只有皇后一个人来探望过你,你后宫的妃子那么多,难道是她们都不肯不愿来看望你吗?”
郑儿摇了摇头,顾影自怜道,“是皇后不肯她们前来,毕竟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话,又有谁敢忤逆呢?”
宇文邕急道,“朕可以护着你,朕可以做你最大的靠山,你不必听命于任何人!”
郑儿眨眨眼,酝酿出一汪泪水,“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你总有像现在一般顾及不到我的时候。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宇文邕,郑儿心里并非没有你,可我实在害怕你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你若是能像兰陵王一样,身边只有一人就好了……”
宇文邕张了张嘴,良久才难堪道,“朕是皇帝,有些事终究是没法如意的。”
郑儿落寞道,“既然你没法做到,宇文邕,进你的后宫对我来说实非善事。”
宇文邕静静地看着郑儿,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郑儿心里打鼓,过了很久才看到宇文邕抬手替自己簪了什么东西。
郑儿身上去摸,是很温热的木簪,打磨得油漆光滑。
宇文邕含笑看着郑儿,和他想的一样,郑儿戴桃木簪的样子,甚美。
“郑儿,在我面前,你无需费心遮掩。其实你说的这些道理,我并非不明白,只是一时贪心,总忍不住奢望更多。”
宇文邕装作释然,轻快道,“这是朕当初没送出去的簪子,你收下,也算替朕了结了一桩心事。”
宇文邕拉过郑儿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下郑庸这两个字,直视着郑儿道,“你曾化名郑庸,又让我唤你郑儿,郑儿,我想知道,你叫什么?”
郑儿一愣,她从有记忆起就没有亲人,胡皇后日日唤自己郑儿,郑儿就仿佛成了她的本名。
可没有谁的全名就这样没头没尾地叫郑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