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楼大厦5

因为这是唯一能告慰那些消失的灵魂，唯一能挣脱这栋诡异大厦的机会。

消防通道里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楼梯扶手冰冷刺骨。林墨一步三级地往下跑，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像在敲打着一面破鼓。

他不敢回头，只知道身后有“他们”——那些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特殊人员”，那些将活生生的人变成“档案”的刽子手。

跑过20楼，19楼……每一层的消防通道门都紧闭着，门把手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像是从未被打开过。

直到跑到17楼，林墨才发现这一层的消防通道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隙。

他停下脚步，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苏晴的口型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他们来了”。她指引自己来17楼，是陷阱，还是另有深意？

身后传来隐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墨不再犹豫，推开消防通道门，闪身进去，然后轻轻关上，只留下一条缝观察外面。

17楼的走廊和往常一样安静，深红色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行政部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张涛的座位和旁边的空位都空荡荡的，只有电脑屏幕还亮着，映出一片蓝幽幽的光。

脚步声在消防通道门口停了下来，然后渐渐远去。

林墨松了口气，推开一条门缝，闪身进入走廊。他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走向行政部，每一步都踩在地毯的边缘，尽量不发出声音。

行政部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林墨走到自己的工位前，目光扫过桌面——那张写着“离开时请务必关闭显示器，否则它会偷看你”的黄色便签还在。

他的目光落在张涛的工位上。抽屉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被揉成团的纸。林墨走过去，捡起纸团，展开。

上面是用铅笔写的几个字，字迹潦草，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下的：“档案库在13楼东侧，钥匙在……”后面的字被涂掉了，只剩下一团漆黑的印记。

钥匙在哪里？

林墨的心提了起来，他快速翻查张涛的工位，抽屉、桌面、键盘底下……什么都没有。难道被“他们”拿走了？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原本静止的桌面背景变成了一张图片——那是13楼的走廊，和视频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画面中央，有一扇紧闭的门，门牌上写着“档案库”三个字。

苏晴！是苏晴在指引他！

林墨盯着屏幕，画面突然开始移动，像是有人拿着摄像头在走。镜头穿过走廊，来到档案库门口，然后向下，对准了门旁边的墙壁。墙壁上有一块瓷砖的颜色比周围略深，看起来有些突兀。

画面到这里就定格了。

林墨明白了。钥匙藏在那块瓷砖后面！

他刚想关掉电脑，屏幕又跳出来一行字，是用记事本临时打出来的：“电梯在17楼西侧尽头，按13楼，它会听你的。”

林墨的心跳漏了一拍。电梯能按13楼了？是因为苏晴的意志，还是因为大厦本身的“反抗”？

他没有时间深究，抓起桌上的一把美工刀——这是整理文件时用来裁纸的，现在成了他唯一的武器——转身冲出行政部。

17楼西侧的尽头果然有一部电梯，和他平时坐的那部不同，这部电梯看起来更老旧，门是金属的，上面布满了划痕。林墨走过去，按下上行键。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没有铺地毯，露出冰冷的金属地板，角落里结着一层薄薄的蛛网。林墨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电梯里的按钮面板很旧，塑料都有些泛黄。林墨的目光扫过那些按钮，在数字13的位置停住了。

那个按钮和其他按钮一样，是绿色的，上面的数字清晰可见，不像被屏蔽的样子。

他伸出手指，按下了13楼。

按钮亮了起来，发出微弱的绿光。

电梯门缓缓关闭，开始上升。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着，17，18……20……这一次，电梯没有在12楼直接跳到14楼，而是一级一级地往上爬。

林墨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手里的美工刀，眼睛死死盯着显示屏。

11，12，13。

“叮——”

电梯门开了。

13楼的走廊比视频里看到的更昏暗，墙壁上的墙纸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地上散落着一些破旧的文件和杂物。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走廊很长，一眼望不到头，两侧的房间门都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像一个个张开的嘴巴。

林墨走出电梯，身后的电梯门缓缓关闭，消失在黑暗中。他现在没有退路了。

按照屏幕上的指引，他沿着走廊向东走。脚下的地板发出“吱呀”的响声，像是随时会塌陷。

两边的房间里偶尔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又像是纸张在风中翻动。

林墨不敢回头，也不敢多看，只是盯着前方，快步走向档案库。

档案库的门和屏幕上显示的一样，是厚重的铁门，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门旁边的墙壁上，那块颜色略深的瓷砖格外显眼。

林墨走过去，用美工刀的刀尖插进瓷砖边缘，轻轻一撬。

瓷砖松动了，他伸手把瓷砖取下来，后面露出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放着一把黄铜钥匙，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

是档案库的钥匙！

林墨拿起钥匙，插进铜锁里。“咔哒”一声，锁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档案库的门。

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林墨摸索着按下墙上的开关，头顶的灯泡闪烁了几下，发出昏黄的光。

档案库很大，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一排排金属货架，货架上堆满了牛皮纸档案袋，和他整理过的那些旧文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