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旧居民区的路灯半数已经坏掉，电线垂在半空，像绞刑架的绳。三落蹲在天台边缘，指尖划过空气里漂浮的恐惧粒子——这些粒子比工厂里的更稀薄，却带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想起医院的白墙。
“变异者在三栋楼里，每栋五个，行动迟缓。”她低声说，视线穿透水泥板，看到那些灰皮怪物正机械地撞着住户的门，“奇怪，它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槾燱靠在水箱上，麦克风的线绕在手腕上。她的“安抚频率”能覆盖整个小区，却探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仿佛这里的住户早就被转移了。“怀小新，能感觉到生命迹象吗？”
怀小新抱着最后一片常青藤叶子，摇了摇头：“只有变异者……还有，西北方向有团很滑的东西，像蛇。”
话音刚落，三落突然按住太阳穴，脸色瞬间惨白：“来了！”
天台入口处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手里拎着个医药箱，卷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几位小朋友，这里不安全，快跟我走。”
女人的声音像温水，带着种让人信服的亲和力。但三落的视野里，她的身体周围覆盖着层细密的银灰色鳞片，鳞片缝隙里渗出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混合了几十种动物基因的味道。
“你是谁？”楠夕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冷硬，“安全屋的监控没拍到你进入小区。”
女人笑了笑，将医药箱放在地上，弯腰时风衣下摆扫过地面，露出脚踝处一闪而过的鳞片：“我是附近社区医院的医生，接到报案说这里有怪物，就过来看看。”她看向怀小新，眼神温柔，“小妹妹别怕，我带了镇定剂。”
怀小新突然往槾燱身后缩了缩，手里的叶子彻底枯了：“你身上……有好多动物在哭。”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0.5秒，随即又舒展开：“小孩子的想象力真丰富。”她直起身，目光落在三落身上，“这位小姐好像不太舒服？是不是被怪物吓到了？我帮你看看。”
她往前走了两步，风衣口袋里的手微微动了动。三落清晰地看到，她的指甲正在变长、变尖，指尖覆盖上半透明的鳞片。
“圣星会的人，不需要装医生。”三落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她抬起手，指尖对准女人的眉心，“你的恐惧，是被拔光鳞片的蜥蜴吗？”
女人脸上的温柔瞬间裂开，眼底闪过一丝猩红。她没再伪装，身体周围的鳞片突然炸开，像无数锋利的刀片：“‘森罗万象’？难怪能看穿我的伪装。”她舔了舔尖牙，笑容变得冷血而艳丽，“我叫酒壶，是你们接下来的‘课题’。”
【论坛界面】在主角团视野里炸开：
“卧槽这个姐姐好带感！但为什么是反派啊！”
“鳞片！她居然有鳞片！和之前的变异者不一样！”
“怀小新好厉害！居然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问题！”
“三落直接开嘲讽？这是要正面刚吗？”
“等等，她刚才说‘课题’？难道主角团是她的实验品？”
酒壶的身体突然贴地滑行，像条巨大的蜥蜴，带起的风里卷着鳞片的寒光。三落早有准备，操控着天台上的碎石猛地炸开，形成烟雾屏障。
“槾燱！”楠夕的声音带着急意，“她的速度太快，金属操控跟不上！”
槾燱立刻举起麦克风，歌声陡然拔高。这一次不是“安抚频率”，而是加入了“声盾”的高频声波——她要在酒壶周围制造共振，让那些鳞片震碎。
但酒壶的动作比声波更快。她在烟雾中扭曲身体，避开声波的冲击，同时甩出一道鳞片，精准地割向槾燱的手腕。
“小心！”怀小新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鳞片。银灰色的鳞片擦过她的胳膊，留下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边缘瞬间泛起灰黑色。
“小新！”槾燱的歌声顿了顿，立刻切换成“强效治疗”。但歌声落在伤口上，灰黑色非但没消退，反而蔓延得更快了。
“别白费力气了。”酒壶的声音从烟雾里传来，带着嘲弄，“我的鳞片里混了科莫多龙的毒素，普通治疗没用哦。”
三落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到酒壶的恐惧粒子里，藏着个巨大的实验室，无数玻璃罐里泡着动物和人的残肢，而最中间的罐子里，是条被剥了皮的蜥蜴——那是酒壶的原型。
“你的异能，是用无数实验体换来的。”三落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那些被你融合的基因，每一个都在恨你！”
她猛地加大力量，将酒壶的恐惧具象化。
烟雾里突然传来酒壶的闷哼。在她的视野里，那些玻璃罐全碎了，实验体的残肢爬起来，密密麻麻地缠上她的身体，啃咬着她的鳞片。
“该死！”酒壶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慌乱。她试图震碎幻象，却发现那些残肢像有生命般，越缠越紧。
槾燱抓住机会，将“强效治疗”的歌声集中在怀小新的伤口上。同时，她的另一只手悄悄按下麦克风侧面的按钮——这是电机新改装的功能，能将声波转化成低频震动，干扰变异者的神经。
酒壶突然惨叫一声，身上的鳞片开始不规则地脱落。她看着自己的手变成蜥蜴爪，又在瞬间缩回原形，反复扭曲着，像是体内的基因在互相吞噬。
“你做了什么？”她嘶吼着，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槾燱。
“没什么。”槾燱的歌声带着冷意，“只是让你的基因，想起它们原本的样子。”
【论坛界面】刷得更快了：
“！！！槾燱这波操作绝了！用歌声干扰基因？”
“三落的恐惧具象化太顶了！直接让反派内讧！”
“怀小新怎么样了？伤口别出事啊！”
“这个酒壶是研究所的人吧？她的异能明显比变异者高级！”
酒壶突然冷笑一声，身体猛地炸开成无数鳞片，像阵银色的暴雨。三落立刻操控碎石形成屏障，却听见身后传来怀小新的惊呼——几片鳞片绕过屏障，钉在了天台边缘的水箱上。
“下次见面，记得带好你们的基因样本。”酒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笑意，“我很期待……把你们拆解开的样子。”
鳞片雨渐渐散去，天台恢复了寂静。怀小新的伤口还在泛黑，三落扶着她坐下，指尖残留着刚才幻象里的血腥味。
槾燱蹲下身，轻轻按住怀小新的伤口。她能感觉到歌声正和毒素对抗，像两只角力的小兽。“撑住，”她低声说，“电机肯定能做出解药。”
怀小新咬着唇，点了点头，眼泪却掉了下来：“她身上有只凤凰……被关在罐子里，翅膀流血了。”
三落和槾燱同时愣住。
凤凰？
是亡夫门画里的凤凰，还是……别的什么？
【论坛界面】最新的帖子已经开始讨论：
《深度分析：酒壶提到的“课题”和“基因样本”》
《怀小新说的凤凰是什么？难道有新角色？》
《三落的恐惧具象化对高级异能者效果有限，需要升级！》
《槾燱的歌声能干扰基因！这能力是不是隐藏了大招？》
楠夕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亡夫门查到了，酒壶是研究所最后一位幸存者，大灾难前就开始做‘物种融合’实验……她的目标，可能是收集所有异能者的基因，造出完美生物。”
天台的风突然变凉，吹得人脊背发寒。槾燱看着怀小新伤口上蔓延的灰黑色，突然想起酒壶脚踝的鳞片——那颜色，和圣星会黑衣男人的徽章很像。
他们不是在和一群敌人战斗，而是在和一个延续了十几年的疯狂计划对抗。
“撤退。”三落突然说，扶着怀小新站起来，“她在拖延时间，变异者已经开始往天台聚集了。”
槾燱捡起麦克风，歌声重新响起。这一次，她把“安抚频率”调得更柔和，像层薄毯裹住三人。
离开天台时，槾燱回头看了眼水箱上的鳞片。月光照在鳞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光，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她突然明白，酒壶说的“下次见面”不是威胁，是邀请——邀请他们走进那个藏着凤凰和无数秘密的研究所。
而他们，没有拒绝的余地。
回到安全屋时，电机已经熬红了眼，桌上摆满了仪器。看到怀小新的伤口，他立刻扑过来，拿着扫描仪来回扫：“科莫多龙毒素混合了人类基因抑制酶……还好，没到心脏。”
亡夫门坐在沙发上，脸色比上次更苍白，面前摊着张画纸，上面画着只断翅的凤凰，颜料是暗沉的红。“酒壶的资料，”他声音很轻，“比圣星会更危险。她的实验室在地下，入口……可能在研究所的旧址。”
槾燱看着那张画，突然想起怀小新的话。罐子里的凤凰，流血的翅膀。
【论坛界面】的置顶帖换成了《主角团危机！怀小新中剧毒！酒壶身份成谜！》，下面的评论刷得飞快：
“我怎么觉得酒壶对凤凰有执念？”
“三落的恐惧具象化必须练！下次直接让她看到自己被拆解开！”
“槾燱的歌声能不能进化出解毒功能？求求了！”
“亡夫门画的凤凰……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槾燱关掉论坛界面，走到窗边。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几只早起的麻雀落在电线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她突然想唱歌，唱首关于破罐而出的歌。
或许下一次进化，她的歌声不仅能安抚，能防御，还能撕碎所有伪装，让那些藏在鳞片下的罪恶，都暴露在阳光里。
毕竟，连凤凰都能从罐子里流血，就一定能从罐子里飞出来。
她转身看向众人，怀小新已经在电机的治疗下睡熟了，三落正对着地图标注研究所的位置，亡夫门还在画着什么，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
“等怀小新好了，”槾燱开口，声音清亮，“我们去掀了她的实验室。”
三落抬头看她，眼底的碎片似乎亮了些。亡夫门的笔尖顿了顿，嘴角勾起抹浅淡的笑意。
窗外的麻雀突然一起飞起来，掠过初升的朝阳，翅膀上沾着金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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