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厅的废墟还在冒着青烟。
断裂的钢筋像扭曲的蛇，散落的粉笔灰混着碎石，在地上铺了层灰白的毯子。幸存的学生们互相搀扶着往外走，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有人在哭，有人在喊着同伴的名字。
“这边！”楠夕拽着宿三往侧门跑，校服背后的血迹在阳光下格外扎眼，“正门肯定有警察！”
三落拉着怀小新紧随其后，亡夫门则刻意放慢脚步，用身体挡住他们——他的白衬衫最干净，看起来最像“普通学生”。
刚跑出侧门，刺眼的警灯就晃花了眼。
黄色的警戒线像道冰冷的墙，将整个教学楼围了起来。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急救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还有几个穿西装的人举着相机，镜头对准废墟，快门声“咔嚓”作响。
“蹲下！”三落突然低喝一声，拉着众人躲到一堵断墙后。
几个警察正沿着墙根巡逻，手里的对讲机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确认有三人死亡，初步判断是建筑坍塌……”
死亡。
这两个字像块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他们想起刚才在废墟里看到的、被钢筋压住的校服，想起那些没能从秘境里出来的身影。
宿三的手指攥得发白，操控着地上的小石子在掌心打转——这是他紧张时的新习惯。“我们……”他想说点什么，却被楠夕按住了肩膀。
“别冲动。”楠夕的声音压得很低，“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怀小新抱着灵魂花，叶子紧紧贴在她手背上，像在安慰。她看着警戒线外哭红眼睛的家长，突然小声说：“他们的生命气息……断了。”
亡夫门的指尖在口袋里攥着那支从秘境带出来的毛笔，蓝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他知道，警察不会相信“秘境”这种说辞，他们只会看到坍塌的建筑、死亡的学生，和五个形迹可疑、身上带伤的“幸存者”。
“得想办法混出去。”三落的“森罗万象”探到西侧警戒线有个缺口，是警察临时搬运设备时留下的，“那里守卫最少。”
她刚说完，就看到两个穿西装的人朝断墙走来，胸前的徽章闪着银光——是特殊事务处理局的人，专门负责异能相关的案件。
“糟了！”楠夕低骂一声，“他们肯定检测到了异能波动。”
就在这时，亡夫门突然站起来，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径直朝那两个西装男走去。
“你好，”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水，“我是这场事故的目击者，能提供一些线索。”
西装男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演讲厅的地面突然裂开，”亡夫门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毛笔，“像有股吸力把人往下拽……我和这几个同学侥幸抓住了门框，才没掉下去。”他顿了顿，指向楠夕他们藏身的方向，“他们吓坏了，能不能让他们先去医务室？”
西装男显然没完全相信，但也没立刻发难，只是点了点头：“可以，但需要留下联系方式。”
这是个破绽——他们没有能被追踪的“正常联系方式”。
“我来留！”宿三突然从断墙后跑出来，手里举着个学生证，“我叫宿三，高三（2）班的，这是我的学号！”他故意把学生证晃得很厉害，趁机用异能操控口袋里的小铁片，悄悄挡住了证上的芯片——这样他们就无法通过芯片定位。
西装男接过学生证登记时，三落拉着怀小新，猫着腰朝西侧缺口冲去。楠夕紧随其后，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生疼，却不敢放慢脚步。
亡夫门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故意提高声音：“当时还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也在现场，她好像也掉下去了……”
西装男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追问：“什么医生？叫什么名字？”
趁这功夫，楠夕他们已经冲到了缺口处。宿三操控着地上的碎石，假装不小心绊倒，吸引了旁边警察的注意——等警察扶他起来时，楠夕和三落、怀小新已经钻出了警戒线。
“我们在学校后门汇合。”三落的声音通过之前藏在宿三身上的微型耳机传来。
宿三立刻心领神会，揉着膝盖站起来：“警察叔叔，我胳膊刚才被石头砸了，想去医务室……”
西装男皱了皱眉，挥挥手：“去吧，记得保持电话畅通。”
等宿三和亡夫门摆脱纠缠，赶到后门时，楠夕他们已经换好了提前藏在树洞里的备用衣服（那是他们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准备的），伤口也用纱布简单处理过，看起来和普通学生没两样。
“走。”楠夕率先迈开脚步，后背的纱布又渗出了血，却没人再提。
没人说话，直到走出很远，听不到警笛声了，宿三才松了口气，操控着路边的一片落叶在空中转圈：“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抓去问话。”
怀小新的灵魂花轻轻晃了晃，像是在附和。
三落回头看了眼被警戒线围住的教学楼，那里还在忙碌，救护车的鸣笛声像根针，扎得人心里发疼。“那三个死亡的学生……”
“不是我们能救的。”楠夕打断她，声音有点哑，“至少我们把能救的人带出来了。”
他说的“能救的人”，不仅指活着的同伴，还有从秘境里带出来的力量——七宗罪的操控感还残留在宿三的指尖，明海重剑的碎片形态刻在楠夕的脑海里，《姜国百鬼图》的纹路印在亡夫门的眼底，凝神丹的余韵还在三落的精神力里流转，灵魂花的生机藏在怀小新的掌心。
这些，都是用恐惧和伤痛换来的、能拯救更多人的资本。
【论坛界面】的置顶帖换成了《特殊事务处理局介入！主角团身份恐暴露！》，下面的评论吵成一团：
“亡夫门太会演了！差点以为他要卖队友！”
“宿三的小铁片操作绝了！这才是进化后的正确用法！”
“那三个学生……唉，有时候真的无能为力。”
“特殊事务处理局会不会和圣星会有关系？感觉没安好心！”
槾燱看着屏幕上的“1003”，人气值终于突破了1000。她的“咏颂回响”新增了个模糊的提示——【群体共鸣】：可同时影响多人的情绪，具体效果未知。
她关掉界面，走到门口，看到远处走来五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步伐疲惫，身影却依旧挺拔。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五条紧紧缠绕的线。
“回来了。”槾燱笑着迎上去，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没人提起死亡的学生，没人抱怨伤口的疼痛，没人追问未来的危险。
他们只是走进安全屋，接过槾燱递来的温水，坐在熟悉的地毯上，看着彼此身上的伤痕，像在确认“我们都还在”。
窗外的警笛声渐渐远去，安全屋的灯光亮起来，温暖得像个从未被打扰过的梦。
但每个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废墟里的血迹，警察的盘问，特殊事务处理局的徽章，还有那三个永远留在秘境里的名字……
这些都在提醒他们：平静只是暂时的，伪装是必要的，而他们，必须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
毕竟，连警察都开始注意到异常，那些藏在暗处的反派，又怎么会放过他们呢？
夜渐渐深了，安全屋的灯一直亮着。
像个沉默的守卫，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带着谎言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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