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空气里，血腥味压过了所有气息。
三落的胳膊被鳞片划开一道深痕，血浸透了包扎的布条，晕开大片暗红；亡夫门为了掩护大家撤退，后背被掉落的钢筋砸中，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掉；槾燱的手腕被漩涡边缘的能量灼伤，起了一片水泡，碰一下就钻心地疼。
没人说话。
楠夕和宿三消失的漩涡像个黑洞，吸走了安全屋里所有的声音。怀小新抱着那盆灵魂花，坐在角落的阴影里，瘦小的身影缩成一团，像只被遗弃的猫。
灵魂花的叶子已经完全蔫了，原本嫩绿的边缘发黑，像快要熄灭的火苗。怀小新看着它，又看了看地上滴落的、属于三落的血迹，突然慢慢抬起手，将指尖凑到嘴边。
“怀小新，你要干什么？”槾燱最先发现她的动作，声音沙哑。
怀小新没回答，只是用力咬破了指尖。鲜红的血珠冒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将指尖凑近灵魂花的根部，让血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干枯的土壤上。
“别傻了！”三落想阻止她，却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胳膊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它只是株植物……”
“它能感觉到生命。”怀小新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眼泪落在花瓣上，混着血珠渗进土壤，“它能找到楠夕哥哥他们，我知道的……”
灵魂花像是被血唤醒了。
原本发黑的叶子渐渐泛起红光，根部的土壤里钻出一根细茎，顶着个小小的花苞，花苞上隐约能看到血管般的纹路，正随着怀小新的心跳轻轻颤动。
“真的……活了？”宿三不在，没人操控碎片照明，三落只能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那株花，眼里满是惊讶。
亡夫门靠在墙上，看着那朵吸饱了血的花，蓝色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它在吸收生命力，你的血对它来说，是最好的养分。”
怀小新的脸色越来越白，指尖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只是专注地看着那个花苞：“找到他们……拜托了……”
花苞轻轻晃了晃，茎秆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弯曲——正是楠夕和宿三消失的、城市边缘的方向。
“它知道他们在哪！”槾燱的眼睛亮了，不顾手腕的灼痛，扶起伏在地上的怀小新，“别再喂血了，我们知道方向了！”
怀小新却固执地摇摇头，又挤出一滴血，滴在花苞上：“再……再给它点力气，它就能告诉我们具体位置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三落赶紧扶住她，用没受伤的手按住她流血的指尖：“够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灵魂花的花苞突然绽放了。
不是预想中的美丽花朵，而是一朵半透明的、像心脏一样跳动的花，花瓣上布满了细密的血管，中心的花蕊里，浮现出一幅微型地图——地图上有两个闪烁的红点，正被困在一个标着“圣星会”的建筑里。
“是圣星会的郊外基地！”三落认出了地图上的标记，“楠夕和宿三被关在那里！”
灵魂花完成任务后，迅速枯萎，变回一片小小的绿叶，只是颜色深了许多，像吸饱了血的翡翠。怀小新看着它，虚弱地笑了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怀小新！”
安全屋里再次陷入混乱。三落给怀小新包扎好指尖，又喂她喝了点水，才松了口气：“只是失血过多，休息一下就好。”
亡夫门收起百鬼图，走到窗边：“圣星会的基地防守严密，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他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带着一身伤去闯基地，和送死没区别。
槾燱的手腕火辣辣地疼，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昏迷的怀小新、伤口渗血的三落和亡夫门，突然想起Z.D。
那个只认交易的黑客，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她拿出手机，给Z.D发了条信息：【用圣星会基地的内部结构图，换上次没给你的另一半数据库。】
这次，Z.D的回复很快：【再加一个条件，告诉我你们和酒壶交手的全部细节，包括她鳞片的能量波动。——Z.D】
“她想知道酒壶的弱点？”三落皱起眉，“她为什么对圣星会的人这么感兴趣？”
“别管为什么了。”槾燱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把刚才的战斗细节（除了百鬼图和灵魂花的秘密）全都发了过去，“先拿到地图再说。”
Z.D的结构图很快发了过来，详细得惊人——不仅标了守卫的位置、监控的死角，还在某个角落标了个小小的“逃生通道”，旁边用括号写着“电机以前偷偷挖的”。
看到“电机”两个字，所有人都沉默了。
原来，就算变成了Z.D，他也在以自己的方式，留下生路。
【论坛界面】的新帖标题带着担忧：《主角团全员带伤！怀小新用血养花太好哭了！》
下面的评论刷得很慢，像是在为他们蓄力：
“Z.D居然标了电机挖的通道……他果然还记得！”
“灵魂花好诡异，但真的好有用！心疼怀小新！”
“圣星会基地！酒壶肯定在那里等着他们！”
“一定要平安救回楠夕和宿三啊！”
槾燱关掉手机，走到怀小新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昏迷中的女孩还在皱着眉，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我们走。”她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狠劲，“把他们救出来，然后……”
然后，为饭团和墨软，为所有受伤的人，讨回公道。
三落背起怀小新，灵魂花的叶子轻轻蹭着她的脖子，像是在指路。亡夫门握紧了《姜国百鬼图》，指尖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滴在封面上，晕开一小朵暗红色的花。
槾燱最后看了眼安全屋，这里的血腥味、药水味，都将成为他们的铠甲。
城市边缘的圣星会基地在夜色中像只蛰伏的野兽，等待着送上门的猎物。
而他们，这队带着伤、揣着恨、握着唯一希望的“猎物”，正一步一步，走向那片黑暗。
每一步都踩在疼痛上，却坚定得像踩在刀刃上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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