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孟孟正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发愁。江南水患、北疆战事、选秀筹备...一桩桩一件件,压得她眉心拧成了疙瘩。
"陛下~"
一声甜得发腻的呼唤从门外飘来。孟孟头也不抬:"花哥,朕忙着呢。"
花哥扭着腰肢走进来,一袭藕荷色纱裙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发间那朵牡丹花娇艳欲滴。他手里捧着个精致的珐琅盒子,脸上挂着献宝似的笑容。
"陛下,您看臣妾新调的胭脂~"花哥将盒子放在奏折堆上,丝毫不顾及女帝阴沉的面色,"加了珍珠粉和玫瑰露,衬您的肤色再好不过了!"
孟孟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火气:"花哥,朕现在没心情试什么胭脂。"
"哎呀,陛下就是太劳累了才面色不佳。"花哥自顾自地打开盒子,用指尖蘸了点嫣红的膏体,"来,让臣妾给您点上~"
孟孟刚要发作,花哥已经俯身过来,带着香风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唇。那触感温软轻柔,竟让她一时忘了斥责。
"陛下唇形真美~"花哥一边细心涂抹,一边啧啧称赞,"不点胭脂都这么好看,点了更是艳压群芳~"
孟孟翻了个白眼:"朕是女帝,要'艳压群芳'做什么?"
"女帝也是女人嘛~"花哥退后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完美!陛下您看~"
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面铜镜,举到孟孟面前。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朱唇一点,确实比方才精神了不少。
孟孟轻哼一声:"...还行。"
花哥得意地收起胭脂盒:"臣妾就知道陛下会喜欢。对了,选秀的名册臣妾看过了,有几个姑娘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性格如何..."
孟孟面色一沉:"花哥,朕说过多少次,选秀不是选美,要考虑家世、才学、品性!"
"家世再好,长得丑也不行啊~"花哥理直气壮地说,"咱们儿子们个个俊俏,总不能配些歪瓜裂枣吧?"
孟孟揉了揉太阳穴:"江恪手握重兵,需要个能镇得住场的正妃;柏闻群臣拥戴,最好选个文官之女;子尧是太子,太子妃必须德才兼备..."
"陛下!"花哥突然提高声调,"您这是给儿子选妃还是给朝廷选官啊?"
孟孟一拍桌子:"胡闹!皇家婚事,岂能儿戏?"
花哥不甘示弱地叉腰:"那也不能不顾儿子们的意愿啊!您看恪儿和小柏,明明心里有人了..."
"住口!"孟孟猛地站起身,"朕绝不允许他们兄弟乱伦!"
"谁说他们..."花哥突然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陛下您...您知道了?"
孟孟冷笑:"朕还没糊涂到连儿子们的私情都看不出来。"
花哥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小声嘀咕:"那您还..."
"正因如此,才更要尽快为他们选妃!"孟孟斩钉截铁地说,"断了这荒唐念头!"
花哥咬了咬唇:"陛下,您这样会伤了孩子们的心..."
"朕是为他们好!"孟孟背过身去,"你退下吧,朕还有奏折要批。"
花哥站着没动:"陛下..."
"退下!"
一只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瓷片四溅。花哥眼圈一红,转身就跑,差点撞上正要进门的顾子尧。
"父后?"太子疑惑地看着花哥捂着脸跑远的背影,又看向满地的碎片,"母皇,发生什么事了?"
孟孟余怒未消:"没什么。子尧有事?"
顾子尧递上一份奏折:"北疆急报。"
孟孟接过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匈奴又犯边关...看来得让江恪去一趟了。"
"儿臣也正有此意。"顾子尧点头,"江恪用兵如神,定能震慑匈奴。"
孟孟叹了口气:"去传江恪来见朕。"
"是。"顾子尧行礼退下,临走前又看了眼地上的碎片,欲言又止。
孟孟挥挥手:"朕会让人收拾的。"
待顾子尧离开,孟孟颓然坐回椅中。她盯着地上那摊茶水,眼前浮现花哥红着眼圈跑走的模样,心里一阵烦躁。
"来人!"
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去...去看看皇后在哪。"孟孟顿了顿,"再让御膳房准备些玫瑰酥送去。"
小太监领命而去。孟孟独自在御书房踱步,思绪万千。她何尝不明白花哥的心思?可作为女帝,她必须考虑江山社稷。皇子们若因私情乱了朝纲,大喵百年基业岂不毁于一旦?
"陛下。"小太监很快回来,"皇后娘娘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哭着呢。"
孟孟心头一紧:"...朕知道了。"
御花园凉亭中,花哥正对着满池荷花抹眼泪。几个宫女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花哥。"
听到孟孟的声音,花哥肩膀一抖,却没回头。
孟孟挥手示意宫女退下,走到花哥身边坐下:"...还生气呢?"
花哥别过脸:"臣妾哪敢生陛下的气..."
孟孟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擦擦吧,妆都花了。"
花哥接过帕子,抽抽搭搭地拭泪:"陛下就会凶人...摔杯子那么大声,吓死臣妾了..."
"是朕不对。"孟孟难得服软,"可你也该体谅朕的难处。"
花哥红着眼睛看她:"那陛下也该体谅孩子们的感受。您想想,恪儿从小倔得像头驴,小柏表面温顺实则固执,他俩若真有意,您强行拆散,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孟孟皱眉:"难道朕就由着他们胡来?"
"不如...先观察看看?"花哥凑近些,挽住孟孟的手臂,"反正选秀还有段日子,万一他们自己改变主意了呢?"
孟孟不置可否,只是问:"你早就知道了?"
花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恪儿十六岁那年,臣妾就发现他看小柏的眼神不对...后来有次去小柏宫里,正好撞见他们..."
"什么?!"孟孟声音陡然提高,"他们那时就...?"
"没有没有!"花哥连忙摆手,"就是恪儿偷亲了下小柏的脸,被小柏用书砸了出来..."
孟孟哭笑不得:"这个江恪!"
花哥趁机道:"所以说啊,孩子们的感情强求不得。您看少一风流成性,子尧沉默寡言,林致温柔体贴,小乔外冷内热,向安向宁古灵精怪,扬扬天真烂漫,小白单纯可爱...每个孩子性格不同,喜欢的类型自然也不同。"
孟孟挑眉:"你倒是对儿子们了解得很。"
"那是自然~"花哥得意地扬起下巴,"臣妾可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记得少一小时候,有次偷穿臣妾的裙子(?虽然但是,花哥为什么会有裙子),被您抓个正着,吓得躲进衣柜里..."
孟孟也想起来了,忍不住笑道:"结果在衣柜里睡着了,害得全宫上下找了一整天。"
"还有子尧,"花哥眼中闪着温柔的光,"表面冷冰冰的,其实最重感情。五岁那年养的小兔子死了,他偷偷埋在御花园,每晚都去陪'说话'..."
孟孟神色柔和下来:"朕记得...是林致发现的吧?那孩子心细,还帮着子尧做了个小墓碑。"
"林致从小就贴心。"花哥笑着说,"三岁就会给生病的宫女熬药,把御医都惊着了。"
孟孟轻叹:"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要给他们选妃了。"
花哥靠在她肩上:"陛下,臣妾知道您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可孩子们幸福,不也是社稷之福吗?"
孟孟沉默片刻:"...让朕再想想。"
花哥知道这已是女帝最大的让步,乖巧地不再多言。两人静静依偎,欣赏满池荷花。
"陛下,"花哥突然想起什么,"您说选秀那天,臣妾穿什么好?藕荷色那件好,还是鹅黄色那件?"
孟孟失笑:"你是皇后,又不是选秀的秀女,打扮那么花枝招展做什么?"
"臣妾这不是要给未来儿媳们留个好印象嘛~"花哥理直气壮,"再说了,万一有哪个秀女不长眼,想勾引陛下呢?臣妾得让她们自惭形秽!"
孟孟摇头:"胡闹。"
"陛下风华正茂呢!"花哥打断她,"上次秋猎,那个李尚书家的千金,眼睛都快粘您身上了!"
孟孟哭笑不得:"你呀..."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远处,几个皇子正在练武场比试,欢笑声随风传来。
花哥突然说:"陛下,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孟孟眼中浮现怀念之色:"怎么不记得?朕微服私访,在街边看见个卖胭脂的'姑娘',生得比花还娇..."
"陛下还说呢!"花哥嗔怪道,"明明一眼就看出臣妾是男儿身,还故意调戏!"
孟孟大笑:"谁让你长得比朕后宫佳丽还美?"
花哥得意地摸摸脸:"那是~不过陛下更英气,当年一身男装策马而过,不知迷倒了多少姑娘~"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年少初遇时。
"陛下,"花哥轻声问,"若当年先帝也反对我们在一起,您会怎么做?"
孟孟没有立即回答。她望着天边晚霞,良久才道:"朕会带你私奔。"
花哥眼睛一亮:"真的?"
"君无戏言。"孟孟捏了捏他的手,"不过朕是女帝,没人能阻止朕娶谁。"
花哥嘟囔:"那您还阻止儿子们..."
孟孟瞪他一眼:"那能一样吗?他们是兄弟!"
"又没有血缘关系..."花哥小声嘀咕。
孟孟一愣:"什么?"
花哥自知失言,连忙转移话题:"啊!陛下快看,少一和扬扬又在闹了!"
远处,季少一正追着夏予扬满场跑,乔殊抱着猫冷眼旁观,林致在一旁无奈摇头。
孟孟眯起眼睛:"花哥,你刚才说什么血缘关系?"
花哥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孟孟正要追问,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恪大步走来,单膝跪地:"母皇,您找我?"
孟孟只得暂时压下疑问,正色道:"北疆有变,朕命你即日启程,率兵镇守边关。"
江恪眉头一皱:"儿臣遵旨。只是...何时能归?"
"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孟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正好错过选秀。"
江恪脸色一变:"母皇!"
"这是军令。"孟孟不容置疑地说,"去准备吧。"
江恪咬牙:"...是。"
待江恪愤然离去,花哥忧心忡忡:"陛下,您这是..."
孟孟起身:"回宫吧,天快黑了。"
花哥知道她心情不佳,乖乖跟上。两人沉默地走在回宫的路上,各怀心思。
路过柏闻的寝宫时,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孟孟脚步一顿,但终究没有进去。
"陛下..."花哥欲言又止。
孟孟疲惫地摆摆手:"明日再说吧。"
夜深了,十位皇子的寝宫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有柏闻的寝宫依然亮着,窗上映出两个相拥的身影——本该明日启程的江恪,此刻正紧紧抱着他的二弟。
而在皇宫最高的观星台上,白锦独自摆弄着一个古怪的装置,嘴里念念有词:"再加点辣椒粉...喷嚏粉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