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心照不宣得没有再提入宫的事情,只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情。
曾经只会可怜兮兮拽着自己衣角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眉眼间的青涩和稚嫩渐渐褪去。幸运的是,她还是如从前一般依赖自己。
知念还在喋喋不休得分享自己的这些年他错过的见闻,小脸扬起的笑颜明媚灿烂,杏眼中夹杂着细碎的光,楚楚动人。喋喋不休的小嘴突然停下,转而郑重地望向他,“哥哥有中意的姑娘吗?”
“没有。”孙景珩心中不免也生出几分酸涩之情,及笄礼过后知念便要进宫了吧。她出落得如同娇艳的花朵,怎能在吃人不吐骨头深宫中饱受摧残呢?孙景珩没有勇气询问知念心中的想法。
“可是哥哥都二十岁了,别家公子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走路了。”他冷硬的脸庞烧了起来,人高马大的哥哥还有害羞的一面呢,知念不由得生出了几分逗弄之心。
孙景珩豪不客气的捏了捏知念的脸,“人小鬼大。”
知念佯装生气,气鼓鼓的扭过头不再理他。
不一会儿便像小时候那般钻进孙景珩的怀中,温凉的指尖划过他眉骨上的伤痕,馨香满怀,孙景珩浑身僵硬,直觉眉骨处燃起的热意蔓延到全身。对上知念娇媚的眉眼和挺翘小巧的鼻尖以及…鲜艳饱满的唇。他不动声色得收回视线,暗暗唾弃自己恶劣的行径。双手虚扶住知念的纤腰,想将作乱的人带下来。
却见知念温凉的指腹轻挑得点在了他的唇上,她天真又无辜得说道,“哥哥的嘴唇好软啊。”
这些年知念没少背《女诫》《内训》这类的书,更没少教习礼仪规范,这些举动她不会不知道意味着什么,都在明晃晃的昭示着这唯一的答案。
妹妹犯错了,难道他为人兄长,也要跟着胡闹吗?
“阿念长大了,男女有别,哥哥再亲终究只是…”孙景珩没有再往下说了,因为知念的泪水早已盈满眼眶。
僵持之际,母亲已经转醒。两个不孝子担忧得守在母亲榻前。万幸的是母亲确实只是感染风寒,睡的时间久了点罢,是父亲每回母亲不舒服就大动干戈,闹得满城风雨,仿佛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知念牢牢得握紧母亲的手,“娘亲,阿念想死你了!”
沈清婉到底没像平常那般数落她,女儿离家前还是小女孩,如今已长成少女的模样了。她身为一个母亲,却被迫错过了女儿成长的历程,心中内疚仿佛将她淹没。
忍住眼底的酸涩,她转头对孙景珩说道,“珩哥儿此番辛苦了,真是让阿爹阿娘面上有光了。你如今回来了,阿娘请媒婆为你说亲可好?”
知念深深得用眼神剜了孙景珩一眼,听到他拒绝了母亲的请求,才释然得收回了视线。
知念心里清楚,虽然哥哥不会同意娶妻,但在封建礼教束缚的世俗之下,哪怕哥哥是过继的,哥哥也无法与她在一起。况且宫中那一关还没过。
孙景珩吃惊得抬眼,在沈清婉看不见的角落里,知念勾上了他的小指,轻佻又暧昧,随后愈发大胆,手指缓缓滑过他宽大的手掌,有隐隐往他的衣袖中探去的势头,孙景珩忍无可忍,强硬的扣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妹妹的兴风作浪。
知念心满意足得接受了哥哥警告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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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婚嫁的事,向来父母之命媒数之言,您做主就是。”孙景珩改口。这是他的妥协,更是他对妹妹的回应,狠心又决然。
手间紧紧被掌锢的手腕狠狠的挣脱了他的束缚,孙景珩避开她伤心的眼眸。
沈清婉没看出兄妹俩之间的暗波汹涌,还以为是女儿太久没回家而触景生情。
孙景珩并不着急回军营,剩下的残兵败将还不足以让他亲自出手。战事早该在一年前就了结,他长达一年的追捕只是为了逃离处处留下知念痕迹的家中。他常常独自立于岸边,汹涌的海浪侵蚀着他的脚底,咸腥的海风蚕食着他剩余的理智。知念入宫是自愿的吗?过的好吗?细密的忧思像一团无解的线头越缠越紧,又像笼罩他心头的大网,让他喘不过气。无数个冷寂的没有知念的世界里,疼痛早已成了习惯。
在那几个难言的夜晚里,他早就明白了自己对知念的心思,多么离经叛道,多么龌龊,又多么令人难以割舍。这四年来,他并不知道知念入宫的消息,他以为妹妹不给他回信,是早已发现了他萌生出的令人不齿的想法。可一年前战事刚了结他便匆匆赶回家,再也没有知念的身影。他们之间阻隔的,何止是世俗的诅咒?
可是或许,他和知念早已无法挣脱命运编织的牢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