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是后半夜来的，砸在宿舍楼顶的铁皮上，噼啪声响得像在敲鼓。关悦被雷声惊醒时，窗外的天还是墨黑的，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
刚放下手机，走廊里就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披了件外套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张小福穿着作训服，手里拎着应急灯，正挨个检查学员宿舍的门窗。
他的军靴踩在积水的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停在302宿舍门口时，抬手敲了敲。
张小福都醒着？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剑齿虎的应答。
万能人物剑齿虎：报告张教官，没有！
他“嗯”了一声，声音比平时沉些。
张小福把窗户锁好，别靠窗睡。
说完转身，应急灯的光柱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正好照在关悦的猫眼里。
关悦轻轻打开门，中短发被走廊的穿堂风吹得晃了晃。他闻声转头，应急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大概也是刚从值班室过来的。
张小福醒了？
他问，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
张小福雷声吵到你了？
关悦没，听着像有学员在翻身。
关悦往他身后看了眼
关悦都检查过了？
张小福还有两间
他侧身让她看到走廊尽头。
张小福你回去睡，我来就行。
关悦没动，反而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过去——是包薄荷糖，塑料包装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关悦刚醒的时候含了颗，挺提神的。
她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学员班。
关悦你值了半宿班，别犯困。
他接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顿了下。他捏着那包糖，塑料纸被捏出轻微的声响，过了会儿才说。
张小福谢谢。
关悦看着他转身继续检查的背影，忽然想起上周暴雨，她在监控室盯了整夜，天亮时发现桌上多了杯热豆浆——当时以为是值班学员放的，现在才反应过来，那天早上，他的军靴上也沾着同样的泥点。
等他检查完所有宿舍，回到走廊中间时，关悦还站在门口。她不知从哪找了条干毛巾，递过去。
关悦擦把脸吧，雨水溅到了
他的额角确实沾了点水珠，大概是检查窗户时被风吹的。他接过毛巾，没立刻擦，反而先把应急灯放在地上，光柱朝上，照亮了两人之间的一小片空间。
张小福你教案里夹的那张天气预警表，标了今晚有暴雨。
他忽然开口，声音被雨声衬得很低。
张小福所以我提前跟值班室换了班。
关悦愣了愣。那张表是她前天从气象局网站打印的，随手夹在格斗训练计划里，没想到他会注意到。她看着他低头擦脸的样子，毛巾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忽然觉得，这个平时连学员敬礼姿势不对都要纠正的人，心细得像藏了把软尺，把她的一举一动都量得清清楚楚。
---------------------------------------------------------------------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