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06

盛夏的蝉鸣穿透玻璃窗，左奇函站在咖啡厅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旧校徽。校徽边缘早已被岁月磨得斑驳，但背面刻着的“杨博文”三个字却依然清晰如昨。十年未见，他依然能清晰记得杨博文那双清澈的眼睛——像一汪未被污染的泉水，曾经让他这个放荡不羁的校霸甘愿沉溺其中。

那时的左奇函是全校闻名的“花心校霸”，总爱用吊儿郎当的笑掩盖内心的孤独。他身边从不缺女朋友，换得比校服还勤快，可没人知道，他不过是想用喧嚣填补心底的空洞。而杨博文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永远扎着干净马尾，书包里塞满习题册，连走路时都捧着课本温习。两人本应如平行线般永无交集，却因一次意外相遇，命运悄然扭转。

高二那年暴雨倾盆的傍晚，左奇函在巷子里教训几个欺负同学的小混混。他抄起钢管的架势狠厉，可浑身湿透时，却因旧伤复发而踉跄。拐角处，杨博文举着伞出现在雨幕中。

少年没多问，只是默默将伞倾斜向他，自己半边身子淋在雨中。

杨博文“他们…不该被这样对待。”

杨博文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左奇函第一次感受到“善意”的温度。

此后，杨博文成了左奇函生命里的锚点。他收敛了荒唐的恋爱游戏，只为能光明正大和杨博文并肩坐在图书馆。可花心的旧名声如影随形，当谣言说他“玩弄学霸感情”时，杨博文红着眼眶将写满公式的笔记本推到他面前：

杨博文“如果这是你的游戏，我…退出。”

那场争吵后，杨博文彻底消失在左奇函的世界。他辗转得知，杨博文去了北方读医科，而自己继承家族企业，在商海沉浮中成了众人畏惧的“左总”。十年间，他收集所有关于杨博文的零星消息：成为外科医生、参与公益医疗项目……却始终不敢联系。他总将校徽带在身边，仿佛那枚冰冷的金属能替自己守住一丝未冷却的执念。

此刻，咖啡厅的玻璃门再度推开，杨博文穿着白衬衫走来，眉眼依旧温和，却添了几分沉稳。

左奇函喉头一哽，几乎脱口而出当年未说尽的道歉，却听见对方先开口：

杨博文“左先生？您预约了医疗咨询？”

原来重逢的契机，是左奇函因过度劳累突发心绞痛，巧合挂到杨博文的专家号。诊室灯光下，杨博文检查心电图时，指尖不经意触到他手腕，左奇函心跳骤然失控。他瞥见对方办公桌上仍摆着高中时自己送的、刻着“星辰”的钢笔——原来杨博文从未丢弃。

杨博文“旧伤复发的话，需要调整作息。”

杨博文递来药方，语气平静如对待普通病人。

左奇函却突然抓住他手腕：

左奇函“当年…我其实想说的是，你是我唯一认真的人。”

空气凝固，杨博文瞳孔颤动，却抽出手：

杨博文“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黄昏将至，左奇函尾随杨博文至医院天台。晚风卷起他鬓角白发，杨博文转身苦笑：

杨博文“你可知我这些年…总在等一个道歉？可看到你西装口袋的校徽，我又觉得可笑——你或许从未变过。”

左奇函沉默着掏出校徽，内侧竟刻着杨博文的名字。他嗓音沙哑：

杨博文怔住，指尖抚过刻痕，眼眶泛红。两人影子在夕阳中交叠，左奇函终于敢拥抱他，嗅到消毒水气味里藏着的、熟悉的气息。

重逢后的一个月，左奇函开始频繁出现在医院。他不再西装革履，而是穿着简单的T恤，在杨博文值班时送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杨博文起初冷淡，却在某个深夜值班时，发现左奇函蜷缩在走廊长椅上睡着——手里还攥着他早晨随口提过的“胃药”。

杨博文“你何必这样？”

杨博文轻声唤醒他。左奇函揉着酸痛的脖子，眼底是藏不住的疲惫：

左奇函“十年前，我总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现在才明白，真正重要的东西，得用笨办法慢慢捂热。”

改变并非一蹴而就。某日，左奇函旧伤复发晕倒，杨博文紧急施救时发现他口袋里竟仍藏着止痛药。怒火中烧，杨博文摔门离去：

杨博文“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珍惜！”

左奇函踉跄追出，拽住他的衣袖，掌心渗出冷汗：

左奇函“我错了…但这次，我会听你的。”

杨博文带他到山区义诊。简陋的诊所里，他亲眼看见左奇函脱下西装，跪在地上为老人包扎伤口，汗水浸透衬衫。当孩子哭着喊“怕打针”时，左奇函蹲下来，用变魔术般的手法转移注意力，直到孩子破涕为笑。杨博文望着他，突然想起高中时那个在暴雨中护着同学的少年——原来有些东西，从未消失。

某个暴雨夜，杨博文接到紧急手术通知。左奇函驱车两小时赶来，浑身湿透地冲进手术室，将保温袋塞到他手里：

左奇函“红糖姜茶，你阴雨天总胃疼。”

杨博文愣住，他竟记得如此细微之事。

手术持续到凌晨，左奇函在走廊等到困倦，头抵着墙小憩。杨博文出来时，看见他西装皱巴巴地贴着墙，手里还攥着未喝完的姜茶。那一刻，所有防备轰然崩塌。他轻轻抚过他鬓角白发，左奇函惊醒，眼底是未褪的担忧：

左奇函“结束了？病人没事吧？”

杨博文“没事了。”

杨博文嗓音发涩，

杨博文“但有些话…我们该说清楚。”

两人来到天台，雨仍未停。杨博文转身直视他：

杨博文“十年前，你总问我‘是否相信真心’。现在，我需要一个答案：你能为了我，放弃那些所谓的‘掌控’吗？”

左奇函望着雨中朦胧的城市，喉头滚动：

左奇函“十年前，我连自己都掌控不了。但现在，我想试试…把人生的方向盘交给你。”

他掏出校徽，将刻着“杨博文”的一面轻轻塞进他掌心，

左奇函“这枚校徽，本该是‘杨博文的恋人’。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亲手交给你。”

雨声渐弱，杨博文忽然笑了，将校徽系在自己胸前：

杨博文“那我…勉强收下这个‘迟到十年的礼物’。”

左奇函眼眶发热，将她拥入怀中，雨滴顺着发梢滑落，却再不是冰冷的痛，而是带着温度的、新生般的暖。

蝉鸣渐歇，天台门被推开，护士呼唤杨博文的名字。她抽身欲走，左奇函却突然拉住她衣角，孩童般固执。杨博文无奈一笑，回握他的手——掌心温度，与十年前那柄伞下，一模一样。

左奇函“这次，我陪你重新学怎么爱人。”

左奇函将头抵在杨博文肩头，像当年暴雨巷子里那个狼狈的少年。远处钟声响起，杨博文轻叹：

杨博文“或许…可以试试。”

故事并未就此结束。左奇函的企业正面临重大危机，而杨博文接手的公益医疗项目也陷入资金困境。两人并肩坐在深夜的办公室，左奇函翻着财务报表，杨博文查阅医疗数据。窗外霓虹闪烁，左奇函忽然握住他的手：

左奇函“以前总想证明自己无所不能，现在才发现，和你一起解决问题，才是真正的人生。”

杨博文回以一笑，将头靠在他肩上：

杨博文“十年前，我以为你只是一场风暴；现在才明白，风暴过后，留下的可以是更坚韧的土壤。”

未来仍有无数挑战，但此刻的他们，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在暴雨中各自挣扎的少年。裂痕终究无法完美弥合，但正是那些缝隙，让彼此的光得以照进，生出新的枝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