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鬼谷新在一片灼痛中醒来。
浑身像被拆散了重组，尤其是后背，疼得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实验室天花板，布满裂纹，却完好无损。
蓝色晶体还在控制台中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比之前更稳定，黑暗的气息几乎消失殆尽。
“我……没死？”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这时，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带着熟悉的温度。
“别动，你伤得很重。”
是浅川奈绪。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头上贴着纱布，显然也受了伤，但眼神很亮，正用棉签蘸着消毒水，小心翼翼地涂抹他手臂上的擦伤。
“异生兽……”鬼谷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都解决了。”她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有点低，“影子异生兽被你的光流彻底净化了，其他的也都被震退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来。”
她递过来一瓶水，鬼谷新接过时，看到她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渗着淡淡的血迹。
“你的手……”
“没事，”她立刻把手背到身后，耳根微微发红，“只是被碎石划了一下。”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晶体的嗡鸣和彼此的呼吸声。健太不知什么时候趴在通道口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他的探测仪，嘴角挂着口水，大概是累坏了。
鬼谷新看着浅川奈绪认真处理伤口的侧脸，突然想起巨人形态时看到的那一幕——她拍打着光盾，泪流满面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有点发酸。
“刚才……谢谢你。”他低声说。
浅川奈绪的动作僵了一下，没抬头：“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放弃。”
她的睫毛颤了颤，继续低头涂药，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也是。”
阳光终于透过通道的缝隙照了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正好落在两人之间。鬼谷新看着她手腕上的纱布，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轻轻放在她手边。
是那根黑色的发绳，上面还缠着几根她的头发。
浅川奈绪愣住了，看着发绳，又抬头看他。阳光落在她眼底，像落了碎金，闪烁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之前捡的，忘了还你。”鬼谷新别开视线，假装研究晶体，“现在应该用得上。”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发绳收进校服口袋，指尖碰到发绳的瞬间，轻轻蜷缩了一下。
处理完伤口，浅川奈绪扶着鬼谷新站起来。他的腿还有点软，下意识抓住了她的胳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
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彼此。
直到通道口传来健太的梦话：“新哥……副会长……结婚记得叫我……”
两人像触电一样分开，脸颊都烧得滚烫。
“该、该上去了。”浅川奈绪率先转身，脚步有点快，黑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慌乱的弧线。
鬼谷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笑了，扶着墙壁慢慢跟上。
走出地下通道时，清晨的阳光正好洒下来，暖洋洋地落在身上。健太还在迷糊，被两人架着胳膊才勉强站稳，嘴里还在嘟囔着“光网设计图……”
旧仓库的门敞开着，外面是喧闹的校园，隐约能听到早自习的铃声。仿佛地下的那场激战只是一场漫长的梦。
“今天的课……”鬼谷新摸了摸后脑勺。
“我已经跟老师请假了。”浅川奈绪说，“就说我们三个‘见义勇为，帮总务处搬书时被砸伤了’。”
她的嘴角藏着点笑意，阳光落在她发梢，泛着柔和的光。鬼谷新看着她，突然觉得，这场战斗或许不只是为了保护蓝色晶体，更是为了守护此刻的阳光，和身边这个别扭又温暖的人。
“对了，”浅川奈绪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个本子，递给他，“这个给你。”
是她的笔记本，最新的一页上画着一个简笔画：银色的巨人展开光翼，挡在蓝色晶体前，旁边站着一个长发女孩，手里举着增幅器，虽然线条简单，却异常清晰。
画的角落写着一行小字：“光的形状，不止一种。”
鬼谷新握紧笔记本，抬头时，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没有脸红，没有躲闪，只有坦然的目光，和嘴角那抹藏不住的、浅浅的笑意。
风穿过仓库的门，吹起两人的衣角，带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他们都知道，战斗还没结束，黑衣人依然潜伏在暗处，异生兽或许某天还会卷土重来。但此刻，并肩站在阳光下的他们，心里都无比清楚——
只要光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一周后，第三中学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
操场上的裂缝被重新填上，新栽的樱花树抽出嫩绿的新芽；旧仓库的门挂上了新的锁，地下实验室的入口被伪装成杂物堆，只有他们三个知道，那扇铁门后藏着怎样的秘密。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时，鬼谷新正趴在桌上补觉，昨晚帮健太改装新的探测仪，忙到半夜。
“鬼谷新，你的数学作业。”
一只手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鬼谷新抬头，看到浅川奈绪站在旁边，黑色长发用那根熟悉的发绳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她手里拿着两本作业本，其中一本是他的。
“谢了。”他接过本子，发现上面的错题旁用红笔标着详细的解题步骤，字迹清秀工整。
“上课别睡觉。”她丢下一句话，转身回了座位，嘴角却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
健太从后门溜进来，神秘兮兮地凑到鬼谷新耳边：“新哥，我发现个大事！那个黑衣人可能和当年的研究所有关，我在旧档案里找到一张照片，上面的研究员和他的体型很像！”
他掏出手机，照片上是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嘴角的弧度和黑衣人帽檐下的轮廓隐隐重合。
“看来故事还没结束。”鬼谷新摸着胸口的进化信赖者，它安静地贴着皮肤，像个沉睡的伙伴。
“但至少现在安全了。”健太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副会长对你越来越好了，你看她都开始给你改作业了，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鬼谷新刚想反驳，就看到浅川奈绪回头瞪了健太一眼，然后飞快地转了回去，耳根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他忍不住笑了，低头翻开作业本，在最后一页空白处，看到浅川奈绪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又被擦掉了，隐约能看出是“放学后，实验室见”。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作业本上，暖洋洋的。
鬼谷新拿出笔，在那行模糊的字迹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和上次在笔记本上画的那个丑丑的笑脸一模一样。
也许战斗还会继续，也许谜团还没解开，但此刻，看着讲台上那个认真早读的背影，感受着胸口进化信赖者的温度，他突然觉得，这趟关于光与暗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
（放学后的实验室，蓝色晶体的光芒比以往更柔和。鬼谷新和浅川奈绪并肩站在控制台前，整理着异生兽的资料。健太的探测仪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屏幕上跳出一行新的信号——很微弱，却带着熟悉的频率。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序章结束，新的故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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