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淡青色的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我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在砰砰直跳，额头上全是冷汗。又做那个梦了。梦里我穿着那套蓝白相间的校服，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无数彩色的线操控着，在一个个案发现场之间飞来飞去。那些线拉得紧紧的，勒得我胳膊生疼，最后把我拽进一个全是黑白条纹的深渊里。
我坐起身，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屋里还是那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只有那道光线里飘着细细的灰尘。书桌上堆着几本漫画书，都是兰硬塞给我的，说是"培养色彩感"。我拿起一本翻了翻，果然还是黑白的，连《JUMP》标志都是灰色的。
头痛得厉害，像是有人拿钝刀子在里面搅。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手指碰到额头的时候突然顿住了。等等...
我把手拿到眼前，凑到那道光线里仔细看。指尖上，昨天那抹淡淡的肉色还在，而且好像...变深了点？已经不是若有若无的淡色，而是像水彩颜料在宣纸上晕开一样，慢慢往指节那里爬了点。
"真的假的..."我喃喃自语，用另一只手的指甲轻轻刮了刮，那颜色一点没掉。不是错觉。
这时候，几条彩色的小字慢悠悠地飘过眼前。
「哟，主角醒了？」
「睡过头了喂！目暮老爹电话都快打爆了」
「新酱今天也要元气满满地破案哦~」
跟昨天比起来，弹幕明显少了很多，颜色也淡得像是快要看不清。我盯着指尖那点颜色，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难道这跟我昨天拒绝插手那个案子有关系？
就在这时，枕头底下的手机疯了似的震动起来，嗡嗡嗡地震得床板都在颤。我摸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堆未接来电记录——目暮警官12个，毛利大叔8个，兰...3个。
我手指悬在兰的名字上面，心里有点发堵。昨天她那个担心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黑白的，却看得我心里发酸。
弹幕又飘过来几条。
「快回兰酱电话啊混蛋！」
「洗衣机又在作死了」
「兰酱肯定急坏了」
我咬咬牙，把手机扔到一边。不行，现在不能接。一接肯定又要被问东问西，然后...然后说不定我就心软了。
手机安静了没两秒，屏幕又亮了，这次是新闻推送。「著名漫画家家中遇害，警方调查陷入僵局，作案手法成谜」。下面配着一张照片，一个穿黑衣的男人扶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看背景就是昨天那个公寓楼下。虽然是黑白照片，但那女人通红的眼眶我好像都能看见似的。
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点疼。如果我去了...那些弹幕不是说线索都明摆着吗？"死亡讯息指向《福尔摩斯探案集》"，"蝴蝶是关键线索"...随便说两句，那个凶手是不是就抓到了？那家人是不是就不用那么伤心了？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指尖微微一凉，低头一看——那点肉色好像变淡了点，没刚才那么明显了！
"搞什么？"我愣了一下，"想当侦探就变黑白，不想当就有颜色？"
这念头刚冒出来，手机又开始震动，屏幕上跳动着"目暮警官"四个字。那个胖乎乎的警官形象立刻浮现在眼前，还有他那句口头禅："工藤老弟！你可算来了！"
我看着屏幕震动了半天，直到它自己停了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长按电源键，选择了"飞行模式"。
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指尖那点颜色又深了一丝。
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敲了一下警钟。这么看来，这事是真的！我怎么想，怎么做，真的能影响这个黑白的世界！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大嗓门："新一君\~新一君\~你在家吗？"
阿笠博士？他怎么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顺手抓过一件外套套上。刚整理好衣服，门就被钥匙打开了——博士有我们家的备用钥匙。
"新一君，你醒着吧？"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我进来了哦！"
我赶紧把窗帘拉开一条缝，让更多光进来。博士那圆滚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戴着他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白大褂上还沾着点油渍。
"新一君，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他一看见我就皱起了眉头，大步走到我面前，"是不是生病了？我看看。"
他伸手想来摸我的额头，我下意识地躲开了。博士的手僵在半空，表情更疑惑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摇头，把两只手背到身后，不想让他看到我指尖的颜色，"就是没睡好。"
"没睡好？出了那种事你当然睡不着吧。"博士一拍大腿，自顾自地在我房间里踱来踱去，"目暮警官昨晚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说你突然跑到案发现场又跑了，还说什么'不干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
他的目光扫过书桌上散落的报纸和杂志——昨天我回家后忍不住查了点那个漫画家的资料。
"你看你，"博士指着那些资料，"明明收集了这么多信息，为什么不去帮帮他们呢？死者家属哭得那么伤心，你忍心吗？"
"忍心。"我脱口而出，说完又有点后悔。
博士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新一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忘了你小时候说过要当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吗？忘了你说要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吗？"
"我没忘。"我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但那是以前的事了。"
"以前？什么意思？你到底怎么了？"博士追过来，挡住我的视线，"是不是...是不是那些黑衣人找你麻烦了？"
我猛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黑衣人？"
博士眼神闪烁了一下，推了推眼镜："我...我猜的。你最近一直神神秘秘的，上次还问我关于毒药的事。"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我犹豫了一下，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摊开手心伸向博士："博士，你看我手指，有什么不一样吗？"
博士凑近了仔细看，又揉了揉眼睛，一脸疑惑："没什么不一样啊？你的手指很正常啊。怎么了？"
果然，只有我能看见。
就在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我忘了开静音模式了。博士的目光立刻飘了过去。
"你看，肯定是警方打来的。"他伸手想去拿我的手机，"快接吧新一君，别任性了。"
我后退一步，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目暮警官"四个字，在这个黑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刺眼。
"不接。"我按下电源键，屏幕暗了下去。
"新一君！"博士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怎么能这样！那是人命案子啊！"
我没理他，反而点开了通讯录，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了"目暮警官"的名字。
"你要干什么？"博士警惕地看着我。
我没回答，只是长按那个名字，直到弹出删除选项。然后抬起头，对上博士的眼睛。
"新一君！不要！"博士想阻止我，但已经晚了。我按下了删除键。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突然在我脑子里炸开，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来的。同时，我感觉窗外的光线好像突然变亮了一点。
我和博士同时转头看向窗户。透过窗帘缝隙，原本一直是灰色的天空，竟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蓝色！很淡很淡，像是用最浅的蓝色铅笔轻轻涂过一样，但千真万确是蓝色！
"刚才...什么声音？"博士揉了揉耳朵，"你听见了吗？"
我没回答，眼睛死死盯着那抹蓝色。删除一个联系人，就让天空多了一抹颜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一君？"
我猛地回过神，发现博士正担忧地看着我："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博士。"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没事，真的。只是...我想试试过自己的生活，不想再被那些案子绑着了。"
博士张了张嘴，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真的决定了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带了早餐过来，一起下去吃吧。"
我们默默地走下楼，厨房里传来咖啡的香味。博士在灶台前忙碌着，我坐在餐桌旁，眼睛还是忍不住往窗外瞟。那抹蓝色还在，而且好像又深了一点点。
"喏，你的早餐。"博士把一个盘子放在我面前——煎蛋、烤面包，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在我眼里都是黑白灰的，但我好像能闻到煎蛋的香味，听到牛奶沸腾的声音。
"谢谢博士。"我拿起叉子，突然感觉饿坏了。
"说起来，"博士一边喝咖啡一边说，"最近好像不太安全，我昨天看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你家附近晃悠。"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样的人？"
"不好说，"博士皱着眉，"穿着黑色风衣，戴帽子，低着头看不清脸。看起来就不是善茬，你晚上出门小心点。"
黑色风衣？戴帽子？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弹幕昨天闪过的字样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琴酒：收到消息，工藤新一可能出问题了"，"伏特加：大哥，要去看看吗？"
他们真的来了？因为我没有按剧情走？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电话，是短信。我拿出来一看，是兰发来的："新一，你还好吗？昨天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如果你想一个人静静，我可以陪着你，不用说话也行。"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我低头一看，那抹肉色又加深了，已经快到第一个指节了。
我拿起手机，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打出回复："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晚点去找你，我们去那家甜品店好不好？昨天没吃到的草莓芭菲，今天补回来。"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都亮了一点。窗外的蓝色更清晰了，连桌上的牛奶杯都好像有了一点点淡淡的白色。
博士看着我，突然笑了："这样才对嘛，多跟小兰出去玩玩，别整天想着案子。"
我也笑了，心里那块一直堵着的石头好像松动了点。也许...也许真的可以改变什么。这个黑白的世界，这些烦人的弹幕，这个被安排好的剧情...也许我真的可以把它们都打破。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戴着黑色帽子，穿着黑色风衣。
我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们真的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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