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姜珈彧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被当场抓包!
她甚至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正随意地翻动着那几张承载了她太多心事的乐谱!
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窥探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保护机制瞬间启动,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无所遁形的地方!
姜珈彧对…对不起!
姜珈彧打扰你了!
姜珈彧我…我这就走!
她慌乱地鞠躬道歉,转身就想跑,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马嘉祺等等。
马嘉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她逃跑的脚步再次钉在原地。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压迫感,但语气却意外地平和,甚至带着点…商量的口吻?
马嘉祺既然都听到了,不如…进来听听我的理解?
马嘉祺这首《沟壑之上》…挺有意思的。
姜珈彧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进去?听他弹自己的曲子?还要听他“理解”?
这简直比公开处刑还可怕!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的小固执让她想立刻拒绝,但对精神共鸣近乎本能的渴望,却又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脚步。
她为他写的曲子,他不仅弹了,还说“有意思”…还想分享他的理解?
巨大的矛盾撕扯着她。
她僵在原地,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像一尊陷入天人交战的雕塑。
马嘉祺没有催促。他静静地看着她紧绷的背影,自由不羁的灵魂下,天生的细腻让他能敏锐地感知到对方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忽然觉得,这个传闻中“光芒万丈”的女孩,此刻手足无措又倔强不肯认输的样子,比她任何一张精修的照片或主持片段,都要鲜活得多,也…有趣得多。
他走到门边,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昏黄的灯光流淌出来,将门口那个纤细又僵硬的身影温柔地笼罩。
马嘉祺外面冷,进来吧。
他的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不再是命令,更像是一个邀请。
马嘉祺就当…给原作者一点反馈?
他甚至还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试图缓解那几乎凝滞的气氛。
姜珈彧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灯光下,她的眼睛因为紧张和羞窘而显得格外湿润明亮,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飘忽地落在他胸前的纽扣上,深吸一口气,那分孤注一掷的想法终于占了上风。
姜珈彧…好。
她听到自己细若蚊呐的声音,带着视死如归的悲壮。
她低着头,像只被拎住后颈的小猫,僵硬地挪进了钢琴室,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小小的琴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弥漫着松香、纸张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又充满期待的张力。
马嘉祺走回琴凳坐下,没有立刻弹琴,而是拿起那份《沟壑之上》的谱子,翻到某一页,指尖点了点。
马嘉祺比如这里,这个转调。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依旧像根柱子一样杵在门口、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里的姜珈彧
马嘉祺你写的时候,想表达的是挣脱束缚的爆发,还是…一种更内敛的、向上的挣扎?
他的问题如此直接,如此精准地切入了创作的核心。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像一把手术刀,直指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情感褶皱。
姜珈彧猛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沉静如墨玉、此刻却带着纯粹求知般专注的眼眸里。
那瞬间,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琴房里昏黄的光线,空气中漂浮的微尘,窗外遥远的城市灯火,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双眼睛,和他提出的那个、直抵她灵魂创作源头的、关于“挣扎”的问题。
五岁的沟壑,社会的壁垒,曾经仰望的星辰…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直白而深刻的询问,短暂地消弭了。
一种奇异的、灵魂被轻轻触碰的感觉,像细小的电流,悄然爬上了姜珈彧的脊背。
她看着他,忘记了紧张,忘记了害羞,对深度交流的渴望压倒了所有。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颤抖的认真
姜珈彧是…后者。
姜珈彧一种在黑暗中…咬着牙…也要向上拱的…挣扎。
她终于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答案。
马嘉祺静静地注视着她。
昏黄的灯光下,女孩眼中闪烁的,不再是慌乱,而是一种被理解、被触碰核心的震动,以及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
那种光芒,比她在舞台上、在镜头前任何一次精心展现的风采,都要耀眼百倍。
他嘴角那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发现新奇事物时的纯粹愉悦,和遇到同类时的心照不宣。
马嘉祺明白了。
他点点头,指尖重新落回琴键
马嘉祺那…我再试试看。
清冽而带着力量的琴音,再次在小小的琴房里流淌开来。
这一次,旋律中那份“向上拱”的挣扎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坚定,仿佛在回应着创作者的心声。
姜珈彧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听着自己的心事在他指尖被重新诠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在灯光下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心底那簇名为“马嘉祺”的火苗,不再只是摇曳,而是开始熊熊燃烧,照亮了她眼中从未有过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沟壑之上,琴弦共振。
姜珈彧与马嘉祺在这个寂静的深夜,以音乐为桥,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灵魂的初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