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涌进林墨眼睛的瞬间，他以为自己肯定要瞎了。
不是疼，是一种特别温柔的亮，像整个人扎进了融化的星星里。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甚至连脑袋都好像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团轻飘飘的意识在暖洋洋的光海里浮着。"嗯？
林墨"看"到自己的指尖正在发光，不是普通的反光，是从皮肤底下透出来的蓝莹莹的光。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光粒子像萤火虫似的从指尖飞出去，在周围划出漂亮的弧线。"这什么情况？科幻片特效现场？
他想笑，却发现自己没有嘴巴。
想掐自己一把，又发现连胳膊都找不着。
这种失重又失控的感觉本该让人害怕，可他偏偏觉得特别安心，就像小时候躺在老家晒过太阳的棉花被里。
周围的蓝光开始流动，形成一道道旋转的光河。
河面上漂着无数半透明的泡泡，每个泡泡里都裹着一段画面。
林墨的意识被其中一个泡泡吸了过去，撞碎在里面。
"志保，别碰那个仪器！
女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带着点着急。
林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金发女人正从显微镜前抬起头，脸上沾着点蓝色粉末。
旁边的高脚椅上坐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手里捏着个试管晃来晃去，试管里的蓝色液体冒着小泡泡。
"妈妈，这个会发光的水好好玩。
"小女孩咯咯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小心烫！
"女人赶紧跑过来抢走试管，林墨这才看清女人的脸——跟灰原哀有七八分像，只是更温柔，眼角也没有那道总是带着疲惫的细纹。
"厚司，快把你女儿看好！
"女人扭头喊，语气里带着嗔怪。
实验室另一边，戴着圆框眼镜的男人从一堆图纸里抬起头，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他面前摊着个全息投影，里面是个农场的3D模型，模型中心有棵闪着蓝光的槐树。"来了来了。
"男人慢悠悠走过来，抱起小女孩举过头顶，"我们的小公主又在研究什么伟大发明啊？
"爸爸，你们在做什么呀？
"小女孩搂住男人的脖子，好奇地盯着全息投影，"这个农场好漂亮。
男人的表情突然变得特别严肃，连抱着孩子的手都紧了紧："这叫普罗米修斯。
不是普通的农场，是..."
"是我们送给志保的礼物。
"女人打断他，飞快地眨了眨眼，"等志保长大了，就可以在这里种好多好多蓝莓。"
"真的？"小女孩眼睛一亮。"当然是真的。
"女人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女儿的眼睛，"但志保要答应妈妈，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不在了，有人想抢走这个农场，你就把它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藏在哪里？
"藏在..."女人顿了顿，指了指小女孩的胸口，"藏在这里，用你的心保护它。
画面突然开始扭曲，女人的脸像融化的蜡一样变形。
林墨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往外拉，那些光河和泡泡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灰原哀。
她穿着那件林墨看惯了的白大褂，头发在蓝风中飘着，左臂上的纹路亮得刺眼。
那些发光的纹路像活过来的藤蔓，顺着她的胳膊往上爬，一直延伸到脖子。"灰原！
"林墨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他拼命往前挤，可身体像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灰原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
灰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慢慢抬起头，穿过层层光雾看向林墨的方向。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让人心慌的平静。"笨蛋。
声音直接响在林墨脑子里，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是像念头一样直接冒出来的。"谁让你跟过来的。
"灰原的嘴角好像动了动，有点像笑，又有点像哭，"不是说了要请我吃蓝莓蛋糕吗..."
她的身体开始瓦解，变成无数蓝色光点飞向漩涡中心。
林墨突然明白了——她不是在消失，她是在变成这个空间的一部分。"不要！
这一次，声音喊出来了。
林墨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狠狠拽了一下，像有人从水里把他捞出来。"咳！咳咳咳！
林墨猛地坐起来，呛得眼泪直流。
冰冷的露水顺着头发滴进脖子里，冻得他一激灵。
天还是灰蒙蒙的，黎明前最黑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躺在蓝莓田边，身上的衣服又湿又泥，左手手掌被什么东西划破了，正渗着血。"醒了？
旁边传来柯南的声音。
林墨转头，看见柯南蹲在不远处，正拿个小手电筒照地上的蓝色结晶。
那东西像玻璃又像冰，在手电光下泛着诡异的光。"灰原呢？
"林墨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站起来的时候腿软得差点摔倒。
柯南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前面。
林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老槐树原来的位置现在变成了一个大坑，坑底全是那种蓝色结晶，像结了一层冰。
而坑边站着个男人，高个子，戴顶针织帽，脸上还架着墨镜，一看就不是善茬。"他是谁？
"林墨把柯南往身后拉了拉，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蓝莓粉末——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现在还管不管用。
"不清楚，"柯南压低声音，"你跳进去之后他就一直在这儿，刚才还阻止我靠近坑边。
男人听到说话声，慢慢转过身。
就算隔着一段距离，林墨也能感觉到那道透过墨镜射过来的目光，冷得像冬天的风。"林墨是吧？
"男人开口，声音有点哑，像抽烟抽多了，"我是赤井秀一。
林墨眯起眼睛。
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FBI探员。
"赤井秀一说着，摘下了墨镜。
这下林墨看清了他的脸——高鼻梁，薄嘴唇，左边眉骨上还有道疤。
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锐利得像鹰隼，让人不敢直视。"FBI？
"林墨皱眉，"你们也掺和黑衣组织的事？
"比你想象的早得多。
"赤井秀一的目光扫过林墨的脸，"宫野明美是我前女友。"
"什么？！
"柯南惊讶地抬头，"你认识灰原的姐姐？
林墨也愣住了。
宫野明美——灰原那个为了保护妹妹死在琴酒枪下的姐姐。
他想起灰原偶尔在阳台上望着月亮发呆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怎么样了？
"林墨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有点抖，"灰原她..."
赤井秀一没回答，只是往坑边让了让。
林墨这才看清，蓝色结晶中间有个透明的"茧"，里面蜷缩着个人影，虽然看不清脸，但那熟悉的发型和白大褂轮廓，除了灰原还能是谁？
"她在那里，"赤井秀一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和装置核心融合了。"
"融合？什么意思？
"林墨的心揪得更紧了，"她还活着吗？
"勉强算活着。
"赤井秀一踢了踢脚下的结晶，"宫野夫妇设计的这个农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空间，是个现实锚点装置。
用来稳定高维能量的。
灰原现在成了这个装置的...活体核心。
林墨听不懂什么高维能量，他只知道坑里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是灰原。
他抬腿就想往坑底冲，却被柯南一把拉住了。"等等！
"柯南指着结晶，"你看那里！
林墨停下脚步，顺着柯南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灰原周围的蓝色结晶开始出现裂痕，像冰面碎裂一样。
那些裂痕里透出越来越亮的光，把坑底照得一片通明。
"咔嚓..."
一声轻响，最大的一块结晶掉了下来。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碎片像花瓣一样散开，露出中间的灰原。
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纸，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左臂的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蓝色纹路，像电路板一样闪着微弱的光。"灰原！
林墨再也忍不住，推开柯南就往坑底冲。
脚下的结晶滑得要命，他好几次差点摔倒，膝盖和手掌都蹭破了，火辣辣地疼。
他冲到灰原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
怀里的人轻得像一片羽毛，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林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颤抖地探向她的鼻息。"还有气！
"林墨松了口气，声音都在发颤，"柯南！帮忙！
他抱着灰原往坑上爬，柯南在上面伸手拉了一把。
刚把灰原放到平地上，林墨就发现不对劲——灰原的睫毛在动。"动了动了！
"林墨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入手一片冰凉。
灰原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嘲讽和冷漠的眼睛，此刻像蒙着一层水雾，迷茫地看着林墨。
"你是..."
三个字，像一盆冰水从林墨头顶浇下来。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灰原？
"林墨试探着叫她的名字，"你不认识我了？
灰原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捂着头，轻轻哼了一声："头好痛...我记得...我叫灰原哀...但是..."
她的目光扫过林墨，又看向旁边的柯南和赤井秀一，最后落在自己的左臂上。
看到那些蓝色纹路时，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下意识地把手缩到背后，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些是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的手...怎么会这样..."
林墨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了，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刚才在蓝光里看到的画面，想起宫野夫妇温柔的眼神，想起灰原最后那个无奈的表情。
"没事的，"林墨把灰原的手从背后拉出来，轻轻握住，"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这儿。
灰原呆呆地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林墨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她没说话，只是反手紧紧抓住林墨的衣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把她交给FBI吧。
"赤井秀一突然开口，"我们可以保护她，还能治疗她手臂上的东西。"
"不行！
"林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把灰原往怀里紧了紧，"她是我的邻居，我不能把她交给陌生人。"
"陌生人？
"赤井秀一笑了笑，眼神里有点复杂的情绪，"你知道她是谁吗？
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吗？
"我不知道，"林墨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让，"但我知道她是灰原哀，是那个会在深夜敲我窗户借牛奶的女孩，是那个嘴上嫌弃我做的便当难吃却每次都吃得一干二净的女孩。这些就够了。
怀里的灰原轻轻动了一下，往林墨怀里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猫。
赤井秀一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叹了口气："好吧。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后我会回来，有些事，她必须知道。
林墨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低头看怀里的灰原，她已经闭上眼睛，好像又睡着了，但抓着他衣服的手却一点没松。
就在这时，柯南突然"咦"了一声。"怎么了？"林墨抬头。
柯南指着农场中央："你们看那里！
林墨和赤井秀一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农场中央的空地上，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蓝色的光芒像泉水一样涌出来。
光芒中，一个半透明的门缓缓成形。
那门是用纯粹的光构成的，门框上流动着和灰原手臂上一样的蓝色纹路。
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但偶尔会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有时候像未来都市的高楼大厦，有时候又像古代战场，还有一次甚至闪过一片星空，像是站在宇宙里。
"这是什么..."林墨喃喃自语。
赤井秀一的表情变得特别严肃："空间屏障被破坏了。
看来宫野夫妇的真正目的...是跨维度迁徙。"
"什么意思？
"柯南追问，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赤井秀一还没来得及回答，林墨怀里的灰原突然动了。
她睁开眼睛，指着蓝莓田的方向，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怪的笃定："那里...有东西..."
林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晨光熹微中，蓝莓田的泥土里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把灰原交给柯南，自己走过去蹲下身，拨开泥土。
是个金属优盘，银色外壳，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徽记——跟林墨在蓝光里看到的宫野夫妇实验室里的徽记一模一样。
优盘的外壳上还有几个清晰的牙印，像是有人在极度痛苦或紧张的时候用力咬过。林墨的心猛地一跳。
他想起灰原在地下室说的话——"宫野夫妇在我生日那天给过我一个加密优盘"。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那些牙印...是她在跳进来之前咬上去的吗？"找到了什么？
"柯南抱着灰原走过来。
林墨握紧优盘，站起身。
晨光透过薄雾照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
他看着怀里眼神迷茫的灰原，看着不远处那个不断变换景象的神秘门扉，又看了看手里这个带着牙印的优盘，突然觉得，事情可能才刚刚开始。
赤井秀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墨镜，正站在门扉旁边，背对着他们。
风吹动他的衣角，看不清表情。
林墨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除了泥土和蓝莓的味道，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什么——一种像旧书又像臭氧的奇特气味。
他低头，对上灰原迷茫的眼睛。
"走吧，"林墨轻声说，"我们回家。
灰原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她左臂的蓝色纹路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撒了一把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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