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隙之核在背包里发烫时，张砚秋终于踏上了长白山的冻土。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声，像极了青铜门后阴兵的甲胄摩擦音，只是这一次，身边多了三双坚定的脚印。
“比想象中冷啊。”张楚岚裹紧借来的军大衣，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霜，“你确定祭坛在这？连个土包都没有。”
张砚秋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那半块龙纹青铜残片。残片一接触到长白山的空气，立刻发出嗡鸣，表面浮现出流动的血纹，与地面冰层下的某种东西产生共鸣。
“在下面。”她用军刺戳向冰层，金色血雾顺着刀刃渗入，冰层下传来隐约的震动。冯宝宝默契地抽出菜刀，炁流顺着刀身注入冰层，两道力量交织处，坚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往下是陡峭的石阶，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散发着熟悉的腐土味——这是张家禁地特有的气息，张砚秋小时候跟着父亲祭祀时闻到过，只是那时她不知道，石阶尽头藏着的不是祖先灵位，而是横跨两界的祭坛。
“小心脚下。”张灵玉点亮桃木剑，白光照亮周围的岩壁。壁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刻痕，早期的张家龙纹被后来的异人炁阵覆盖，最深处还能看到指甲抓挠的痕迹，像是被囚禁者留下的绝望印记。
走到石阶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圆形祭坛出现在冰层中央，十二根青铜柱环绕四周，柱上缠绕的龙纹早已被紫黑色的怨气侵蚀，顶端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幽蓝火焰——那是青铜门后异人族的怨气凝结体。
“这就是…囚禁他们的地方。”张砚秋的声音有些发颤，界隙之核在掌心剧烈跳动，“马仙洪说的没错，我们守护的不是平衡，是监狱。”
祭坛中央的冰面上，刻着与秦岭悬棺相同的星图，只是所有节点都被血色覆盖。最刺眼的是青铜门方向的标记，那里插着柄断裂的玉蝉剑，剑身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是父亲的血。
“张伯父来过。”张楚岚蹲下身查看血迹，“看凝固程度，不超过三天。”
话音刚落，祭坛突然震动起来。十二根青铜柱同时喷出黑雾，在半空凝聚成无数扭曲的人影，他们没有五官，只有不断哀嚎的嘴，正是马仙洪口中的异人族残魂。
“是怨气实体化了！”张灵玉举起桃木剑，白光在他周身形成护罩，“别被他们碰到，会被吞噬心智！”
张砚秋却没有后退。她看着那些哀嚎的残魂，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的话：“怨气生于不公，解于坦诚。”她深吸一口气，将界隙之核举过头顶，玉蝉印记发出的金光瞬间笼罩整个祭坛。
金光中，残魂们的哀嚎渐渐变成哭泣，扭曲的身形也开始舒展。张砚秋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记忆碎片：有在异人界自由生活的欢笑，有被张家人追捕的恐惧，有被关进青铜门时的绝望，还有对两界互通的渴望。
“对不起。”她对着残魂深深鞠躬，“是我们张家错了。”
残魂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纷纷向她伸出透明的手。当第一缕残魂触碰到界隙之核时，玄铁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那是枚完整的玉蝉，正是三爷爷当年失踪的信物，也是启动平衡阵的最后钥匙。
就在这时，祭坛入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马仙洪带着十几个穿着黑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张与张砚秋有七分相似的脸——是她病重的父亲，此刻双眼空洞，显然被控制了。
“抓住她！”马仙洪指着张砚秋，声音里带着疯狂，“用她的血脉和界隙之核，就能彻底释放异人族！”
张砚秋的心脏骤然缩紧。她看着被黑袍人架着的父亲，看着他脖颈上闪烁的青铜项圈——那是张家用来控制失控族人的“锁龙扣”，此刻却成了马仙洪的工具。
“你要的是自由，不是复仇。”她对着马仙洪喊道，界隙之核的金光越来越盛，“释放他们可以，但用我父亲威胁我，和当年囚禁他们的张家有什么区别？”
马仙洪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那些在金光中逐渐平静的残魂，又看看张砚秋手中的玉蝉，眼神开始动摇。
张砚秋趁机向前一步，玉蝉在她掌心化作长剑：“我父亲留的血，不是为了加固封印，是为了告诉我，解开这一切的钥匙，从来都在我们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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