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南封看着几个离开医院天台的小青年皱了皱眉头,但又迅速把注意力移回到祭台的那几具尸体上,他现在看清了死者的样貌,都是最近报失踪的,这时冯乔拿着一打记录走到他身边,将记录递给了他
冯乔鹭队,这些女孩都是最近家里报过失踪的
鹭南封行,让刘粟粟通知死者家属来特调局认尸,在让刘粟粟做好笔录
鹭南封的指尖捏着那几张薄薄的资料纸,却觉得重逾千斤。纸上的照片一张张翻过,印着的都是年轻女孩的笑脸——有的穿着校服,马尾辫歪在脑后,对着镜头比着俏皮的剪刀手;有的穿着学士服,抱着毕业证书站在大学门口,眼里盛着对未来的憧憬;还有的穿着简单的白T恤,在阳光下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脖颈间挂着刚满18岁的成人礼项链。
资料上的文字冷静地罗列着她们的信息:姓名、年龄、住址、失踪日期。鹭南封的目光在最后一张照片上停住了,照片里的女孩叫苏晓,三天前的生日蛋糕还摆在她家客厅的茶几上,蜡烛的烛泪凝固在奶油边缘,像未干的泪痕。档案里写着,她失踪前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行李箱已经收拾了一半,粉色的行李箱上还贴着幼稚的卡通贴纸。
他低语喃喃
鹭南封多好的姑娘啊!
声音被天台的风割得支离破碎。这些鲜活的生命,本该在阳光下奔跑,在课堂上听讲,在深夜里和朋友分享少女心事,她们的人生才刚刚掀开扉页,笔锋还带着青涩的温度,却被人做成了祭品,扔在了这冰冷的天台上。
鹭南封走到天台边缘,栏杆上还残留着雨水的湿痕,冰凉地硌着手心。他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咔哒”一声窜起火苗,在风里明明灭灭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燃。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喉咙发紧,他狠狠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呼出,白雾在眼前散开,很快被夜风吹得无影无踪,像那些再也回不来的生命。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却瞒不过他的耳朵。他没有回头,只是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朝身后递了过去。
林鹿锋接了烟,凑到他身边的栏杆上,借着鹭南封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夜色像一块巨大的墨块,把天空、城市、远处的灯火都晕染成一片模糊的黑。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偶尔有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寂静,却很快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天台上的风更冷了,还有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鹭南封望着远处被黑暗啃噬的楼宇轮廓,烟蒂在指尖明灭,烫得手指发疼才惊觉。他把烟蒂摁在栏杆上捻灭,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像那些女孩眼里最后熄灭的光。林鹿锋的烟也快抽完了,烟灰长长地挂着,被风一吹,簌簌地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林鹿锋看着手里的烟低声说道
林鹿锋…18…18 岁啊!我侄女也是 18 岁,昨天还跟我炫耀他新做的美甲呢
鹭南封是啊!她们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她们喜欢的大学
鹭南封没接话,只是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这次林鹿锋没要,只是望着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夜
风还在吹,吹得两人的衣角猎猎作响。天台上只有烟头偶尔亮起的微光,在无边的黑暗里,像两颗沉默的星子。她们的人生本该有千万种可能,如今却只剩下档案里的几行字,和天台上那几具冰冷的躯体。
烟又快抽完了,鹭南封却没有再点燃新的。他只是靠着栏杆,望着那片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的黑夜,直到眼睛被风吹得发涩。
---------------------------------分界线-----特调局
特调局的走廊里,哭声像被捅破的蜂巢,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每一寸空间。十个中年人挤在不算宽敞的过道上,男人们大多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喉间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指节因为用力攥着衣角而泛白;女人们则互相搀扶着,眼泪早已模糊了妆容,哭声尖利又破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反复的“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在空气里撞来撞去。
几个年轻警员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想递上纸巾,或是低声说着“节哀”“保重身体”,可这些安慰的话刚出口,就被更汹涌的哭声盖了过去。有个穿蓝色衬衫的男人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警员,像是要从对方身上找出答案,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又重重地垂下头,哭声里多了几分绝望的嘶吼。
刘粟粟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目光扫过那几对中年夫妻,他们脸上的痛苦像刻上去的一样,每一道皱纹里都浸着泪水。他知道,这些人都是那十个失踪女孩的父母,刚刚得知了孩子们的死讯——那些他们捧在手心呵护了十几年的宝贝,那些昨天还在视频里说“妈妈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的孩子,如今成了档案袋里一张冰冷的照片。
他的手在口袋里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走上前说点什么,哪怕只是拍一拍他们的肩膀,可脚步刚动就停住了。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知道在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苍白得像一张纸。道理他们都懂,可失去孩子的痛,是道理熨不平的。
走廊里的哭声还在继续,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空气里的沉默。刘粟粟就那么站着,目光落在墙壁上那面“为人民服务”的锦旗上,锦旗的边角有些卷了,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他在等,等那片哭声稍微低一点,等他们能喘过气来,等他们的眼泪流得慢一些——到那时候,他再带他们去做笔录,去一点点拼凑出孩子们最后的轨迹,去给他们,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抬起头,望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昏黄的光落在地上,像一片化不开的悲伤。
他眼里的泪光刚要涌出来,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只余眼底一片泛红。犹豫片刻,他轻轻走上前,抬手拍了拍其中一个中年女人的肩膀。那只手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像一片羽毛落在惊涛骇浪上。
哭声竟奇迹般地停了。女人缓缓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还挂着泪珠,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望着他的眼神里,有茫然,有悲痛,还有一丝被打断的怔忡。周围的抽泣声也渐渐低了下去,十几双通红的眼睛齐刷刷地投向他,像一群受惊的鹿。
刘粟粟阿姨,我知道你们的心情,我们也很想抓住凶手,所以,阿姨麻烦你们跟我们到接待室里做一下笔录行吗?
他们静静的看着 这个和他们女儿差不多大的小警察,他们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接待室
刘粟粟李甜甜,24 岁,Beta ,刚刚从美国留学回来
刘粟粟你们一个星期前报案说她失踪了,你们还记得他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吗?或者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李甜甜的妈妈没有啊!她就说要去和朋友玩几天我们当时也没多想就同意了,可是她自从说去找朋友之后就怎么联系都没有联系到,我们就着急忙慌去报了警可是都没有找到,直到……直到刚刚看到她的尸体
她刚刚说完顿时又泣不成声,刘粟粟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把纸巾递了过去
刘粟粟那她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李甜甜的妈妈秦桧
刘粟粟好的,那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会到你们家里取证
张丽妈妈警官,你们一定要住到凶手啊!
刘粟粟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必定还几个女孩公道
刘粟粟你是张丽的妈妈吧
张丽妈妈是的
刘粟粟张丽,20,Beta 还在政法大学就读,目前是大二
张丽妈妈嗯
刘粟粟那她现在回来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张丽妈妈她外公病了所以他回来看看她外公
刘粟粟那他后面又去了哪里
张丽妈妈她说闺蜜结婚要去当伴娘,我们也没有反对 毕竟孩子自己的友谊我们无权干涉,可是…可是就是我们的这个决定现在竟然阴阳两隔(掩面痛哭)
刘粟粟在心里想到又是朋友怎么都那么巧合
刘粟粟那她朋友叫什么名字
张丽妈妈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啊!
刘粟粟没事你慢慢想
张丽妈妈她姓秦好像就秦什么桧来着
刘粟粟秦桧
张丽妈妈对对对,就是秦桧
刘粟粟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如果没有的话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会派人上门取证的
张丽妈妈没有在说话就慢慢的离开了接待室
刘粟粟余姚,21,还在政法大学就读,目前是大二
余姚妈妈是
刘粟粟那她最近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余姚妈妈她说是参加朋友婚礼
刘粟粟朋友婚礼
余姚妈妈对
刘粟粟行,那她朋友叫什么名字
余姚妈妈秦桧
刘粟粟行,那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行为
余姚妈妈没有,她平时话比较少也没什么朋友
刘粟粟行,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我们会派人上门取证
刘粟粟杨玥玥,20,Betaq 政法大学就读,目前是大二
刘粟粟她突然回来是因为什么原因
杨玥玥妈妈参加朋友婚礼
刘粟粟心想怎么又是婚礼
刘粟粟她朋友叫什么名字
杨玥玥妈妈秦桧
她心想,为什么都和秦桧有关,只剩最后一个了总不可能和秦桧还有关系吧
刘粟粟那她当时有没有什么反常行为
杨玥玥妈妈没有
刘粟粟行那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早上会派人上门取证的
刘粟粟苏晓,18,Beta,刚刚在怀江高中毕业
苏晓妈妈嗯
刘粟粟她貌似三天前才过完 18 岁生日吧
她刚刚说到这里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她默默的把纸巾递了过去看着他心情稍微平复一些又开始问问题
刘粟粟她过完生日去了哪里
刘粟粟干了什么
苏晓妈妈她姑姑家,是去参加婚礼
刘粟粟婚礼谁的婚礼
苏晓妈妈她秦桧表姐的婚礼
刘粟粟秦桧
苏晓妈妈对
刘粟粟那之后她还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苏晓妈妈不知道,参加婚礼之后就失踪了
刘粟粟行,那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早上会派人上门取证的
刘粟粟看着这笔录有点奇怪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一样,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鹭南封他们回来了
刘粟粟鹭队,问了大致情况他们都是说那些姑娘去参加了一场婚礼
鹭南封婚礼,什么婚礼
刘粟粟秦氏集团千金秦桧的婚礼
鹭南封鹿锋你明天带人去秦家里看看,顺便把秦桧带回来然后好好审审看,她身上有没有线索
林鹿锋是
鹭南封时间不早了让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不要影响之后的工作
说完他就径直朝检验科走去
鹭南封怎么样,他们是怎么死的
韩琴挺变态的,他是把受害人绑起来在将他们的血液抽空,在他们死后又换绳子重新将他们绑起来的然后又将他们摆成这些奇怪的姿势
鹭南封你知不知道 20 年前的那起红烛祭台案
韩琴知道
鹭南封当时因为技术不成熟,线索又少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
韩琴你是怀疑那个凶手又重新作案,可是为什么呢?这 20 年间他从未杀过人
鹭南封这就是疑点之一
鹭南封不过现在已经没多少休息时间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在继续,之后几天可能是高强度的工作
韩琴行,明早见
说完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特调局,韩琴走后他也离开了
引擎的轰鸣在寂静的夜色里撕开一道口子,鹭南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越野车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碾过湿漉漉的柏油路面。车窗外霓虹流转,把他侧脸的线条切割得忽明忽暗,直到一道身影撞进视野,他下意识松了油门,车速骤然缓了下来。
那是个从“迷雾”酒吧侧门走出来的男生。酒吧招牌的暖光漫过他肩头,把及腰的长发乌亮的垂在腰间,他走得很慢,像是刚从一场冗长的喧嚣里抽离,周身裹着一层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清冷,连晚风都像是格外迁就他,只敢轻轻掀起他白衬衫的衣角。
鹭南封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了。那白衬衫再简单不过,领口却敞着三颗纽扣,露出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浸在月光里,连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都看得隐约。他忽然冒出个荒唐的念头——这样的皮肤,怕是经不起一点磕碰,若是用指尖稍一用力,会不会立刻浮出红痕?那红痕落在这般白嫩的皮肉上,该是怎样刺目的颜色?
男生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露出完整的侧脸。鼻梁高挺,唇线薄而清晰,下唇似乎还带着点被酒气熏出的淡粉,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淬了冰,漫不经心地扫过街道,没对任何事物停留超过一秒。他穿着黑色西裤,裤脚堪堪落在皮鞋边缘,露出一小截脚踝,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竟有种说不出的矜贵。
越野车几乎是与他并行着缓缓移动,鹭南封甚至能闻到风里飘来的气息——不是酒吧里惯有的烟酒味,而是一种清冽的木质香,混着点若有似无的酒气,像雪后松林里藏着的一捧微醺。他盯着男生垂在身侧的手,那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此刻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纽扣,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系上。
“这张脸……”鹭南封喉结动了动,觉得有些眼熟。是哪个圈子里的人?还是在哪里见过的合作对象?他皱着眉回想,记忆里闪过无数张脸,却没一张能和眼前这张清冷又带着点脆弱感的面容重合。
就在这时,男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朝车窗的方向看来。
路灯的光恰好落在他脸上,驱散了所有阴影。那双眼睛比远看时更清,瞳仁是纯粹的黑,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可在看清车里的人时,那潭水似乎微微漾了一下。
是枫辞忆。
鹭南封的呼吸猛地顿住。
怎么会是他?
那个在学术期刊上永远以严谨著称,连论文里的标点符号都挑不出错的枫辞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里的枫辞忆永远是束着利落的短发,眼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到近乎冷漠,可眼前这个人,长发及腰,衣衫微敞,连那点不经意间流露的慵懒,都与他认知里的“枫辞忆”判若两人。
枫辞忆显然也认出了他,脚步顿在原地,那双清冷的眼睛在车牌和他脸上来回扫了扫,像是在确认什么。晚风吹起他的长发,几缕发丝贴在颈侧,蹭过那片白嫩的肌肤,留下转瞬即逝的阴影。
鹭南封忽然觉得手心有些发烫。他降下车窗,带着引擎余温的风涌了进来,卷着枫辞忆身上的木质香,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鹭南封枫总巧啊
枫辞忆听着他那沙哑的声音,枫辞忆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可那敞着的领口随着他轻微的呼吸起伏,露出的肌肤在夜色里泛着微光,又一次撞进鹭南封的脑海里——刚才那个关于“红痕”的念头,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枫辞忆见鹭南封一直盯着他看,嘴角勾起一丝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