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观察了几天,情况暂时稳定后,在陈漆的强烈要求下,池骋还是为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别墅,池骋推着轮椅,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赞同:
“七七,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在医院有医生护士看着,总归放心些。你这么着急出院干嘛?”
陈漆坐在轮椅上,小脸依旧苍白,却努力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懂事模样,反过来安慰他:
“我心里清楚……在医院耗着……也没什么用。姐姐那么聪明……再住下去,她该起疑心了。”
她顿了顿,仰起头看着池骋,眼神真诚:
“这阵子……辛苦你了,姐夫。谢谢你帮我瞒着姐姐。”
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点虚弱的笑容:
“现在……我可以放心地把我姐交给你啦。”
池骋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
另一边。
陈兮悦从姜小帅家出来后,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忙碌间隙,她抽空和汪硕见了一面。
咖啡馆角落。
陈兮悦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抬眼看着对面的汪硕,唇角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陈兮悦 “怎么样?现在……信我了吧?”
汪硕靠在椅背上,表情复杂。虽然极其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闷闷地开口:
“嗯……我答应过你的,会去看心理医生。”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兮悦,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已久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陈兮悦微微皱眉,像是在认真思索,然后给出了一个听起来既荒诞又似乎无法反驳的答案:
“因为……听起来是‘预知未来’其实就是剧本。我们都是里面的角色,要严格按照剧情走。”
她盯着汪硕的眼睛,反问:
“你……甘心吗?”
汪硕没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兮悦已经大致向他“剧透”了所谓的“剧情走向”——他和池骋的七年,最终以他的狼狈退场和池骋与“新主角”陈兮悦的圆满结局告终。
他当然不甘心!
陈兮悦看着他的反应,语气肯定,带着一种精准的拿捏:
“所以啊……我需要找一个人帮我。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细数着他的“优点”:
“爱挑战,爱冒险,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笃定地得出结论:
“你……不会拒绝我的。”
汪硕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
“那接下来呢?需要做什么?”
这算是……默认了这场荒诞的“结盟”。
陈兮悦笑了笑,早有安排:
“你呢,就先乖乖去看病。我可不需要一个随时随地可能发疯、不受控制的合作伙伴。”
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和吴所畏的聊天记录:
【汪硕说要找你装修,测量数据,我去一趟。】
陈兮悦 “至于接下来……当然是陪我走完这段‘虐恋情深’的剧情啦。”
她狡黠地眨眨眼:
“去你家,找你哥,让池骋吃醋。记得……给池骋打小报告哦。”
她补充道,带着点小女生的计较:
“还有,偷拍的时候……记得把我拍好看一点。”
…
这天,陈兮悦抽空去了汪硕家一趟。
进行所谓的“测量工作”。
一进门,她就很难不注意汪硕故意摆放在客厅显眼位置的、屏幕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脑。
她心里门清,里面肯定都是七年前他和池骋的那些“恋爱纪念”小视频。
她装作不经意地“发现”,然后“好奇”地点开,一一品鉴。
时不时还拿起手机,给汪硕发消息吐槽:
陈兮悦 【说真的,七年前我站你啊!池骋跟郭城宇太没边界感了!】
陈兮悦 【池骋现在要是还敢这样,我绝对不让他进家门!】
汪硕那边回得很快,语气酸溜溜的:
汪硕 【……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陈兮悦没再回他。
“鉴赏”得差不多了,她开始拿出工具,认真地测量数据。
虽然是找了个借口,但活还是要好好干的。
她正在认真记录数据时,大门被推开。
汪朕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朋友。
他朋友还在抱怨:
“朕哥,上次对练把我脸都打肿了,现在还没好利索呢……今天能不练了吗?行不行啊……”
陈兮悦立刻进入“剧情模式”,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礼貌又略带疏离的微笑:
“你好,汪硕叫我过来测量一下数据。”
汪朕的目光落在陈兮悦身上,眼神锐利而炽热,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兴趣?
陈兮悦心里暗暗皱眉
他朋友适时开口:
“朕哥,要不……今天就不练了?”
陈兮悦摆摆手,语气自然: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很快就好。”
汪朕盯着她,开口,声音低沉:
“汪硕是我弟。他跟我说今天要找人过来测量数据……原来就是你。”
陈兮悦点点头:
“嗯,替朋友来的。”
“我们……是不是在医院见过?”他忽然问。
陈兮悦微微皱眉,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
“应该……是有一面之缘。”
陈兮悦继续测量,汪朕和他朋友则在一旁的空地上开始对练。
拳脚带风,动作凌厉,下手……真重!
陈兮悦暗暗惊叹。
等测量工作接近尾声,准备离开时,陈兮悦状似随意地跟汪朕提了一句:
“那个……汪先生,我看您身手真好。我最近想学点防身术,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指点一二?”
汪朕停下动作,看向她,很干脆地给出了回应:
“下次你来我家。我教你打拳。”
陈兮悦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好!一言为定!”
…
晚上。
别墅里。
池骋一个人坐在客厅,面前的茶几上放着酒瓶和酒杯。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晚都需要靠酒精来麻痹自己,缓解内心的焦虑、愧疚和无法言说的压力。
门锁响动,门开了。
是陈兮悦回来了。
“悦悦?回来了?”池骋站起身,走过去自然地揽住她,“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
他的语气带着关心,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陈兮悦语气平静,全然不见前几天那种灰暗的丧气:
“嗯。我今天去汪硕家了。”
池骋揽着她的手臂微微一僵:
“你去他家干什么?”
“他们家想买一些艺术装置装饰一下,吴所畏那边忙不过来,我就去帮忙量一下尺寸。”
池骋皱眉:
“你不是只负责投资吗?怎么还要亲自去干测量的活?”
陈兮悦没回答这个问题,轻轻挣脱他的手臂,朝沙发走去。
池骋紧跟着她,拉着她的手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陈兮悦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哦对了,还碰到汪硕他哥了。他哥……到底是干什么的?感觉……挺不一样的。”
池骋一手无意识地捏着陈兮悦的手指,另一只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外面传的乱七八糟。有人说他以前是特种兵,也有说是给大人物当保镖的……具体不清楚。”
陈兮悦点点头,语气带着点“欣赏”:
“可是我觉得……他对我倒是挺温柔的,感觉挺好相处的,没传说中那么吓人。”
池骋见陈兮悦这副夸赞别的男人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有点吃味,语气也冷了点:
“他那人……就像个变色龙一样,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一个人一个样!”
他其实想说的是【离他远点,别被他的表象骗了】。
陈兮悦却装作没听懂,反而顺着他的话,继续“火上浇油”:
“那其实……我挺欣赏他这种人的。情商高,会来事。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个人简直不要太完美!”
她甚至露出一个“庆幸”的笑容:
“我简直太幸运了,你知道吗?我今天还拜托他……教我几招防身术呢!他答应了!”
她说完,就仔细观察着池骋的反应。
池骋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有些低哑地说了句:
“挺好的……挺好的……”
陈兮悦见他反应这么平淡,心里那股试探的劲反而上来了,追问道:
“你……不生气吗?不计较吗?”
池骋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纵容和一种陈兮悦看不懂的、深沉的愁绪:
“你想学……就学吧。学点防身术……也好。”
陈兮悦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忽然想起了汪硕之前那个问题——【喜欢是无限包容,爱是斤斤计较】。
虽然她知道这大概率是汪硕的歪理邪说,但此刻,看着池骋近乎无限的“包容”,再对比之前他对汪硕那些事的激烈反应……
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被影响到,止不住地开始想——
池骋对她……
到底是深入骨髓、充满占有欲的“爱”?
还是……一种更温和、更迁就,却也或许更疏离的……“喜欢”?
她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搅得心神不宁。
面上却只能假装没看见池骋眼中的复杂情绪,将头靠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