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说唱 2025》录制现场像个被高温笼罩的巨大铁盒,中央空调出风口嘶嘶吐着冷气,却驱不散舞台区聚集的燥热。观众席的荧光棒汇成流动的光河,在严浩翔登场的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他戴着黑色方框墨镜,镜腿镶嵌的银色链条随着步伐轻晃,一身炭黑色工装套装袖口卷起,露出腕间简约的银色手表。作为最后一位压轴的导师,他刚出现在升降台时,前排就传来地下说唱圈标志性的嘘声。
“哟,这不是靠脸吃饭的偶像吗?” 后排有人扯着嗓子喊,“这儿可不是唱跳舞台,会压韵脚吗?”
更尖利的嘲讽紧随其后:“听说写歌全靠团队代笔?要不要现场露两手啊,偶像 rapper?”
严浩翔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墨镜后的目光扫过沸腾的观众席。这种场面在他重返舞台的三年里早已司空见惯,那些带着偏见的嘶吼,不过是害怕被打破固有认知的哀嚎。他没有停留,径直穿过欢呼与嘘声交织的甬道,走向后台。
刚转过印着节目 LOGO 的拐角,就撞见一团蜷缩的身影。林晚初半跪在设备堆里,膝盖下垫着块磨损的帆布,手里捏着万用表,正低头排查调音台的故障线路。缠绕的电线像乱麻般堆在脚边,其中几根绝缘皮已经烧得焦黑。
“还没弄好?” 严浩翔的声音在安静的后台显得格外清晰,带着连续赶行程的疲惫,却依旧沉稳。
林晚初惊得手里的螺丝刀差点滑落,猛地抬头时,马尾辫扫过堆满零件的工作台。看清来人是严浩翔,她下意识地把沾着灰尘的手背在身后,窘迫地摇摇头:“线路烧得有点严重,刚才测出来是电容击穿了,得重新焊个新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机械运转后的沙哑,尾音却清亮得像浸过冰水。
严浩翔的目光落在她沾着焊锡的指尖,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色的油污。旁边路过的场务匆匆点头:“严老师稍等,这姑娘是设备组临时找来的技术,今天系统崩得突然。”
他没接话,只是往旁边退了半步,给她腾出更宽敞的操作空间。后台的 LED 屏正实时转播舞台画面,镜头扫过观众席时,还能看到举着 “滚出说唱圈” 灯牌的身影。工作人员们假装忙碌,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地往这边瞟 —— 谁都想看看这位争议不断的偶像导师会如何应对这场暗流涌动。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震感透过厚重的工装布料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严浩翔侧身走到消防栓旁,屏幕上跳出严雅的名字,紧接着是一连串密集的消息弹窗:
“刚跟公关部确认,# 严浩翔 不配当导师# 已经压下去了,但广场上还有两千多条 Diss 帖。”
“爸刚才把我的电话都快打爆了,说你要是再敢在这种节骨眼上惹事 ——”
“他原话:‘让那小子自己挣钱养团队去,信用卡全部停掉’。”
严浩翔的指关节在手机壳上磕出轻响,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知道了,别让他气着。”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抬头正好撞见林晚初往电路板上焊电容。她的睫毛很长,随着眨眼的动作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鼻尖沁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悬成晶莹的水珠,却始终没分心去擦。
舞台区突然传来主持人亢奋的报幕声:“接下来有请下一组挑战者,让我们看看谁能拿到导师的金链!”
林晚初猛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电烙铁在电路板上烫出细小的白烟。她咬着下唇数着焊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严浩翔注意到她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选手证,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与此刻专注得近乎严肃的模样判若两人。
“咔哒” 一声轻响,林晚初把最后一根导线插进接口,按下电源键的瞬间,调音台的指示灯依次亮起,发出平稳的电流声。
“搞定了。” 她长舒一口气,扶着膝盖站起身时,后腰传来轻微的刺痛 —— 保持跪姿太久,肌肉已经僵硬。转身时正好对上严浩翔的目光,她慌忙用袖子擦了擦脸,却把油污蹭到了颧骨上,最后只能有些无措地扯出个浅浅的笑。
严浩翔看着她脸上那道灰黑色的印记,忽然想起刚才观众席的叫嚣。那些自诩纯粹的说唱者,此刻正翘首等待着舞台,却不知道支撑他们发声的设备,是眼前这个被误认成工作人员的女孩,用沾满油污的手抢修好的。
他喉结微动,最终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走向舞台入口时,后台的喧嚣被厚重的隔音门隔绝在外,墨镜后的眼神重新凝聚起锋芒。那些质疑声越是刺耳,他就越要在这个舞台上,让所有人听见真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