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余之衣

晨光刺破窗纸时，子墨是醒着的。没有妖气控制，没有猩红眼眸，他清明地感受着狐仙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带着惯有的微凉。

“醒了？”狐仙的声音带着初醒的喑哑，下巴搁在他颈窝，像只慵懒的狐狸，“最后一次了。”

子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心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狐仙的妖气如潮水般涌入，不再是往日的细水长流，而是凶狠地、贪婪地抽走他体内最后一丝精气。他想挣扎，却被抱得死死的，对方的怀抱忽然变得像个囚笼，温柔又残忍。

“为什么……”他气若游丝，视线渐渐模糊。那些日夜的相处、毒饭的依赖、沐浴时的羞辱，原来都只是铺垫。

狐仙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直到子墨的身体彻底失去温度，软得像片羽毛。他抬手抚过子墨渐渐失去血色的脸颊，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种达成目的的平静——供奉的香火早已足够，这具身体的精气，才是他修行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木屋外燃起了火，子墨的尸身被投入其中，很快化为灰烬，随风散入山林，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狐仙拾起地上那件染过血、又被精心洗净的锦袍，指尖拂过上面的墨竹纹样。他身形一晃，已出现在王府门外，将锦袍轻轻放在石阶上，像一件被丢弃的旧物。

门内很快传来惊呼和哭喊，那是王老爷认出儿子衣物的声音。

远处的树梢上，狐仙望着那扇紧闭的朱门，银白的发丝在风里飘动。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计谋得逞的奸诈，像完成了一场完美狩猎的狐狸。

从此，世间再无王爷子墨，只有五仙之一的狐仙，修为大进，隐于山林，偶尔想起那抹心甘情愿被吸食精气的身影，也只当是场有趣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