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这是刘恒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他勉强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立刻又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和轻微的脚步声。
"公子醒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明显的惊喜。
公子?刘恒心中一惊。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图书馆查阅东汉末年历史的资料,怎么会有人称呼他为"公子"?再次尝试睁开眼睛,这次他适应了光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淡青色的衣裙,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
最让刘恒震惊的是,少女的装束完全是古装剧里的打扮!
"这是哪里?"刘恒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陌生而沙哑。
"公子莫急,"少女连忙扶住他的肩膀,"您前日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了两天,大夫说需要静养。"
刘恒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布料质地粗糙但明显是手工织就。更让他惊骇的是,这双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绝不是他记忆中那双因长期敲键盘而略显臃肿的手。
"镜子...给我镜子。"刘恒声音颤抖。
少女犹豫了一下,从旁边的木柜上取来一面铜镜。刘恒接过镜子的手不住发抖,当他看清镜中人的面容时,差点失手将镜子掉落。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约二十出头,剑眉星目,下颌线条坚毅,虽然因伤病显得苍白憔悴,但依然能看出不凡的气质。
"我是谁?"刘恒脱口而出。
少女惊讶地睁大眼睛:"公子莫不是摔坏了脑袋?您是汉室宗亲,刘辩公子的表兄刘恒啊!"
刘辩?刘恒脑中轰然作响。作为历史系研究生,他太熟悉这个名字了——汉少帝刘辩,东汉倒数第二位皇帝,被董卓废黜后不久即遭毒杀。如果这个刘辩就是历史上的汉少帝,那么现在的时间应该是...
"现在是何年何月?"刘恒急切地问道。
"中平六年四月啊。"少女担忧地看着他,"公子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再请大夫来看看?"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刘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正是东汉末年最为动荡的一年——汉灵帝驾崩,少帝刘辩即位,何进谋诛宦官反被杀害,董卓进京废立皇帝...一连串重大历史事件都将在这一年发生。
他竟然穿越到了东汉末年最关键的转折点!
"小翠,外面可有异常?"刘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探性地问道。他赌这个侍女名叫小翠,因为她的衣襟上绣着几片翠绿的竹叶。
"公子记得婢子名字?"小翠果然面露喜色,随即又压低声音,"这几日洛阳城内确实不太平。听说大将军何进与十常侍势同水火,西园的军队调动频繁。老爷昨日从城中回来,说恐怕要出大事。"
刘恒心跳加速。按照历史记载,何进正是在这一年因谋诛宦官而被十常侍设计杀害,随后袁绍等人率兵入宫诛杀宦官,导致京城大乱,董卓趁机进京掌控朝政。
"我父亲何在?"刘恒继续试探。
"老爷今早又进城去了,说是要拜见宗正大人。"小翠一边说一边帮刘恒整理被褥,"公子且安心养伤,老爷吩咐了,这几日不要轻易出门。"
刘恒点点头,大脑飞速运转。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背景和所处位置。从侍女的话中,他了解到自己是汉室宗亲,与少帝刘辩有表亲关系,父亲似乎有一定地位,能够面见掌管皇族事务的宗正。
"小翠,我有些饿了,能否取些吃食来?"
"婢子这就去准备。"小翠行了一礼,匆匆退出房间。
待小翠离开后,刘恒强撑着下了床。他的双腿还有些发软,但勉强能够行走。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但考究:一张床榻,一个衣柜,一张书案,案上整齐摆放着竹简和笔墨。墙上挂着一把装饰精美的剑,剑鞘上镶嵌着玉石。
刘恒取下剑,拔出半截,寒光凛冽,显然不是摆设。他将剑归鞘,走向书案。最上面一卷竹简是《孙子兵法》,下面则是《左传》和《论语》。看来这个"刘恒"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子弟。
书案一角放着几封未拆的简牍。刘恒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最上面一封。封泥已经破裂,显然已经被拆阅过。展开简牍,上面的隶书字体工整:
"恒侄如晤:京中局势诡谲,大将军与宦官之争恐难善了。尔父已安排家眷暂避城外庄园,尔伤愈后速来洛阳相见。切切。叔平手书。"
刘恒放下简牍,心中稍定。看来自己这个"叔平"长辈在洛阳城中,且对政局有清晰认识。他需要更多信息来确认自己所处的具体位置和时间点。
窗外传来马蹄声和人声。刘恒挪到窗边,推开木窗。外面是一个典型的汉代庄园景象:几进院落,仆人们忙碌穿梭,远处是郁郁葱葱的农田。更远处,隐约可见高大的城墙轮廓——那应该就是洛阳城。
"公子!您怎么能起来呢!"小翠端着食盘进来,见状惊呼。
"无妨,我感觉好多了。"刘恒回到床边坐下。食盘上是简单的饭菜:一碗粟米饭,一碟腌菜,一碗肉羹和几个水果。虽然简单,但在东汉末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伙食了。
刘恒一边吃饭一边继续套话:"小翠,我昏迷这几日,可有其他消息?"
小翠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昨日庄上来了个从西凉来的商人,说看到大队西凉军正向洛阳方向移动,领军的好像是董卓。"
董卓!刘恒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落。按照历史,董卓正是在何进被杀后应召入京的。如果董卓已经在向洛阳移动,那么何进被杀、十常侍伏诛、少帝被废等一系列事件很快就会接踵而至。
"那商人还说,洛阳城内传言太后和大将军不和,大将军想诛杀所有宦官..."小翠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这些宫廷秘闻让她感到不安。
刘恒放下碗筷,思绪万千。他必须尽快行动起来。作为汉室宗亲,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既是优势也是危险——优势是可以利用皇族身份招揽人才、聚拢资源;危险是可能成为各方势力打击的目标,特别是董卓掌权后对汉室宗亲的清洗。
"小翠,准备一下,我明日要进城。"
"可是公子,老爷吩咐..."
"无妨,我会留书说明。"刘恒坚定地说。他必须赶在洛阳大乱前进入权力中心,了解局势,寻找机会。作为穿越者,他对未来十几年的大事件了如指掌,这是最大的优势。
小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行礼退下。刘恒回到书案前,开始梳理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中平六年四月,汉灵帝应该已经病重,将在五月驾崩;何进与十常侍的矛盾正在激化;董卓的军队正在逼近;接下来几个月,洛阳将经历一系列血腥政变,最终导致董卓专权,天下大乱。
作为历史系学生,刘恒对这段历史再熟悉不过。但现在,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他必须决定自己的立场和行动方向——是随波逐流,还是尝试改变历史?
夜幕降临,庄园渐渐安静下来。刘恒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洛阳城的方向。那里,历史的车轮正在碾过无数人的命运。而现在,他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
"既然上天让我来到这个时代,又给了我皇族身份,或许就是要我做一些改变。"刘恒低声自语,握紧了拳头。
明日进城,他将亲眼见证东汉王朝崩溃的开端,也将开始自己在这个乱世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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