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了半个月后，他终于在雨季等来了尾生。
这次，她穿了件明艳的黄色层裙。
“尾生小姐，您这次装扮是向日葵吗？”
“嗯。”
两人相视。
他看着那双带丝空灵的瞳，心突然间跳动不安起间，“我研究出了新的向日葵种，延长了它的生命——您有空闲吗？想请您参观一下我的花圃”
尾生看向他，视线落在那只递来的手上。
其实年仅二百岁的少年，也会摇摆不定自己的小心思。
但那只手握了上去，他也会牢牢抓住。
他带着少女逛遍了整个花田。
日初破晓时，向杨试探着，将一朵雏菊别在她耳处。
“尾生小姐，你喜欢吗？”
尾生抱着一大束满天星，小脸几乎埋进了花里，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看见了她眸中自己的模样——
“我可以再次来参观吗，我是说，除了雨季。”她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她的反问却在另一方面上给了他答复。
他低头，轻语道，“只要你愿意。”
随时奉陪。
从那之后，店里都会多出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的时间也不固定，或是清晨，或是午夜。
他会预留出一枝花，送给她。
她也会向他讲述些故事。
故事与花的序幕悄然拉开。
“这里的灵的胳膊或肩上都会有一个印记，先生，你的是符篓花。”
…………
“为什么人间的花和这里的不一样呢，先生？向日葵根本见不到太阳啊。”
…………
“先生，你听说过白鹿的故事吗。”
…………
“其实，我没有什么印记的，我的鹿角也只有一只。”她终于笑了，昙花一现后，便是触不及防的忧伤，“先生，你会讨厌吗，和一个血脉不纯正的半妖相处这么多天。”
“其实应该早点告诉你，如果记忆和鱼一样只有7秒，我想再见一次阳光下的向日葵。”或者，再看一眼你眸里的海。
他沉默了。
“尾生小姐，我早就知道了。”半响，他开口。
“有些事情没有那么多因为所以，只是因为想，所以什么都可以抛弃。”
向杨没笑，以一种极认真的神情，诉说着自己潜藏的——
“我还是那句话。”
如果你愿意，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
她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一眼无际的暗夜，雀鸟在低吟。
“不要哭，尾生。”温柔的话语在耳畔响起，她将脸埋进他颈处，而他微微俯身轻轻环抱住她，“我知道了。”
“你不会嫌弃我吗，先生，他们让我不要靠近，只有你对我好了。”尾生的泪一滴一滴地渗进他的肌肤，如烙铁般灼烧，“可是，可我做不到，我不想那么自私的……”
他们不会知道，身为半妖，不人不鬼，苟活在见不得人的最阴暗处，却只敢在凌晨或午夜漫行，然后于黎明前隐退。
而我只是个残次品。
在人间见到的余晖中的那片向日葵，偶然一瞥，恍惚一掠。
那是去祭奠母亲时，她看到过的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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