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踏进宋哲远家,往昔片段在脑海打转。他想起自己吃百家饭时,满是白眼与挤兑,从小被教要“乖” ,可宋哲远教他 “要有实力,旁人才会敬重” 。这份特别的好,让他打心底认定,宋哲远是必须救的人,甚至称得上救命恩人。
“徐明,别怪我。” 陆天轻声呢喃,“宋哲远…… 他现在是我第二个最放心不下的人了。” 他望着熟悉的屋子,满心都是要护住宋哲远的坚定,哪怕前路难测,也要拼力一搏 。
暮色漫进屋子,宋之月立在原地,望着陆天匆匆远去的背影,嘴角扯起一抹森冷的笑。
她缓缓转向徐明背影,声音裹着刺骨寒意:“你不让我好死,我也不想让你活 。” 停顿片刻,恨意翻涌,“陆天,你知道的,商人眼里哪有亲情。从前看他是表弟,如今他非要把我推下地狱,那我死之前,也得拉个垫背的 。”
“我杀父、杀兄、杀母、杀亲弟,身边人杀了个遍,唯独没想过害他。可陆天呢,是他先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他!” 宋之月攥紧拳,指甲几乎陷入掌心,怨毒目光似要穿透夜色,“这账,慢慢算,谁也别想逃……” 话音散在风里,像一张细密的网,朝着未知的黑暗缓缓收拢 。
太阳落下·再续
宋哲远家中,陆天抱着骨灰盒呆坐在沙发,满心都是与徐明的过往片段。
保姆端着果盘轻手轻脚进来,转身时没留意,肩头猛地撞上陆天。陆天身体失衡,连人带骨灰盒狠狠栽倒。“砰” 的一声,骨灰盒应声碎裂,白色粉末溅得到处都是,陆天手掌、手臂也被瓷片划伤,渗出细密血珠。
保姆慌了神,忙不迭开口:“您没事吧,小少爷!” 陆天却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盯着那一地粉尘,喉间发出近乎破碎的呐喊:“把他粉骨碎身、骨灰扬了,你们才乐意是不是?” 他颤抖着伸手,小心翼翼去捧那骨灰,仿佛捧着世上最珍贵又最易碎的珍宝,指尖沾上白色粉末,混着血迹,触目惊心。
保姆杵在原地,完全不知这是徐明的骨灰,只晓得陆天外出一趟带回这坛子,哪料到是如此要紧的物件,嗫嚅着不知如何是好。陆天红着眼,冲着保姆嘶吼:“滚啊!” 待保姆匆匆离开,陆天望着狼藉,满心绝望 —— 连最后一点念想都被打碎,往后,要怎么跟徐明 “交代” 啊…… 那破碎的瓷片和骨灰,成了困住他的牢笼,每一片、每一粒,都在撕扯着他的心 。
缓了许久,陆天深吸一口气,一点点收集起散落的骨灰。他盯着这些灰烬,泪水在眼眶打转,突然想到什么,起身走进宋哲远的工作室,翻出工具。
他把骨灰小心融入熔金,在高温下,骨灰与金属交融,慢慢铸成一枚戒指雏形,又改造成项链挂坠的模样。当挂坠在火光里逐渐成型,陆天红着眼笑了,他想,这样徐明就能以另一种形式,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挂坠冷却后,陆天郑重地将它戴在脖子上,贴紧心口。低头看着那抹独特光泽,轻声说:“徐明,这下,你真的能一直在我身边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挂坠上,似徐明从未离开,
处理好项链,陆天指尖摩挲挂坠,喉间溢出极轻的叹息。他倚在沙发,回忆与徐明的过往,那些或笑或痛的片段,全成了挂坠里沉默的陪伴。
与此同时,陈叔站在海边。他捧着另一半骨灰,海风掀起他鬓角白发,粗糙的手轻轻扬起,骨灰簌簌落进海浪。“明明,举报材料递上去了,很快…… 很快就能让那些恶人付出代价。” 他望着翻涌的海面,浑浊的眼满是眷恋与期许,“等这事儿彻底了,叔就来找你,你可得在那边等着我啊……” 海浪卷着骨灰远去,像一场无声的送别,将陈叔的思念,捎向徐明所在的远方,也把未竟的牵挂,融入茫茫海天 。 而陆天脖子上的挂坠,在同一时刻,似有了更重的温度,连着两端的思念,在不同地方,共同诉说着对徐明的不舍与执念 。
太阳落下·暗流
许敏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围堵的记者与闪烁的闪光灯,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公司的股票断崖式下跌,合作方纷纷解约,短短几日,她从风光无限的许氏总裁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视线越过混乱的街区,落在不远处宋家老宅的方向。她早听说宋家的产业被一封匿名举报信搅得元气大伤,本以为那是冲着宋家来的,毕竟商场上树敌无数,没曾想这把火竟烧到了自己身上。
“一定是那件事……”许敏喉间发紧,冷汗浸湿了衬衫。多年前那件被她深埋的往事,终究还是藏不住了。当年为了吞并徐家的市场份额,她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逼得徐家破产,如今报应竟来得这样快。
同一时间,许家别墅里。
许敏坐在空荡荡的客厅,指尖划过冰冷的茶几。父母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家里只有她和沉默的保姆,空气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她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作为许家联姻的筹码,父母挂在嘴边的永远是“嫁给宋哲远,这是唯一的路”。
可她隐约记得,小时候父母曾笑着说过,等她长大,要把她许给徐家的小儿子徐宁。那时的徐宁还会隔着院墙给她递糖葫芦,眼睛亮得像星星。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徐家突然垮了,父母再提婚事,便只剩下宋哲远的名字。
窗外的天色暗下来,许敏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忽然觉得,这场牵连了许家、宋家、徐家的风波,或许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埋下了伏笔。而她,不过是这场棋局里,身不由己的一颗棋子。
太阳落下·重逢
许敏僵在书房门外的瞬间,客厅沙发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她转头望去,才发现那里还坐着一个人——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正端着水杯起身,看清她的脸时,动作猛地顿住,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是陆天。他刚帮宋哲远整理完一份旧文件,正想找水喝,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这个女孩。
“许敏,是你吗?”陆天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目光落在她脸上,记忆突然跳回城外那片墓地。那天他去看徐明的哥哥徐宁,就是这个女孩,在墓碑前放下一束白菊,背影单薄得让人心惊。
许敏愣了愣。眼前的男孩眉眼清秀,竟和宋哲远有几分相似的轮廓,只是眼神更亮,带着少年人的干净。她皱了皱眉:“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陆天走近两步,笑着解释,“我们之前在城外的墓地里见过的。我是陆天,你好,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他说话时,脖颈间的项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那枚融了骨灰的挂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许敏的目光扫过那挂坠,心头微沉,下意识以为是情侣间的信物,语气顿时淡了下来:“哦,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竟然都结婚了。”
陆天愣了愣,低头摸到胸前的挂坠,才反应过来她误会了。徐明的样子在脑海里闪了闪,他喉结动了动,轻声说:“没有,只是还在谈恋爱而已,还没有结婚。”
“谈恋爱”三个字像颗石子,在许敏心里激起一阵波澜。她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讶——她从没想过会在这里和墓地偶遇的人重逢,更没想过他会是宋哲远身边的人。父母的叮嘱、宋哲远的冷漠、眼前少年的坦诚……种种情绪搅在一起,让她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许敏仓促地移开目光,后退了半步,手里的文件袋被捏得更紧,“这次打扰了,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快步走向大门,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仿佛在逃离什么。
陆天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门外,又低头摸了摸胸前的挂坠,喃喃道:“她怎么了?”
书房的门不知何时开了道缝,宋哲远的目光落在陆天身上,又转向空荡荡的门口,眸色沉沉,没说话。
太阳落下·承诺
陆天被那道沉沉的目光看得脊背一僵,转头正对上宋哲远的视线。书房门缝里泄出的光线落在宋哲远脸上,一半亮一半暗,看不清情绪。
“阿远表哥,”陆天放低声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挂坠,“之前是我唐突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宋家现在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信我,我会想办法的,一定能把宋家撑起来——只要你还在,宋家就不会真的倒台,对不对?”
他瞥了眼门口,又忍不住问:“刚才那个女孩……是你的未婚妻吗?我偶然认识的,看着倒像个有故事的人。”
宋哲远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声音冷得像结了层霜:“不认识,不熟。”
“就是许家老板的大小姐罢了,”他补充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排斥,“我一点也不想沾染上和她有关的半毛钱关系。”
沉默在空气里漫开,陆天看着宋哲远眼底的疲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宋哲远忽然转头看他,眼神锐利起来:“陆天,你刚才说的话,要说到做到。”
“现在这局面,我去解释什么都只会越描越黑,”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该怎么说,该怎么做,你替我去办,替整个宋家去解释清楚。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陆天对上他的目光,用力点头:“我知道。表哥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挂坠贴着心口,传来微微的凉意,像徐明在无声地陪着他。陆天想,不管是为了宋家,还是为了那些没能说出口的牵挂,他都必须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