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蒂瓦之死

血色残阳将奥菲克兰的群山染成暗红，歌蒂瓦公主独自策马行进在蜿蜒的山道上。她的粉色长发在风中飘扬，如同暮色中最后一抹温柔的霞光。身下的爱马"银星"似乎感知到主人沉重的心情，步伐比往日更加缓慢而坚定

　　“再快些，银星”

　　歌蒂瓦轻抚马鬃，指尖微微颤抖。她望向远处那座矗立在悬崖之上的黑色宫殿，那里住着令整个大陆闻风丧胆的暴君德扎伏斯。传说宫殿的石墙上浸透着反抗者的鲜血，地牢里回荡着永不停止的哀嚎

　　而此时，远在边境战场的涵尼尔正挥剑斩落最后一个敌人的头颅

　　鲜血溅在他银白的铠甲上，如同雪地中绽放的红梅。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转头望向奥菲克兰的方向

　　“妹妹……”

　　他喃喃自语，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三天前，当他收到妹妹留下的字条时，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甜甜叫着“哥哥”的公主已经独自踏上了前往敌国宫殿的旅程

　　“我去结束这场战争”

　　字条上这样写着，墨迹旁还有一滴干涸的泪痕

　　副官递来沾湿的布巾，涵尼尔却视而不见。他想起临行前夜，歌蒂瓦站在城堡露台上眺望远方的背影。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那一刻她不像十六岁的少女，倒像一位即将赴死的战士

　　“我应该拦住她的”

　　涵尼尔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震落无数枯叶。他知道妹妹为何而去——

　　德扎伏斯曾放言，只要歌蒂瓦愿意成为他的王后，就停止对邻国的侵略。这个条件让朝中大臣们窃窃私语，却让涵尼尔暴怒得几乎要立即发兵攻城

　　“大人！东线急报！”

　　传令兵的呼喊打断了涵尼尔的思绪。他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处理军务，却在每一个战斗间隙忍不住望向西方

　　那里有他最后的亲人，正独自走向龙潭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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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歌蒂瓦已经站在了奥菲克兰宫殿巨大的黑铁门前。门上的尖刺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如同猛兽的獠牙。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沉重的门环

　　“咚——咚——”

　　沉闷的声响在峡谷间回荡，惊起一群乌鸦。它们嘶哑的叫声像是死神的嘲笑

　　大门缓缓开启，出现在门后的不是预想中的卫兵，而是一位身着漆黑铠甲的高大男子。他胸前的徽章显示着将军的身份，苍白的脸上有一道从额角延伸到下巴的狰狞伤疤

　　“艾德蒙……”

　　歌蒂瓦认出了这位德扎伏斯麾下最残忍的将领。传闻他曾在战场上徒手撕碎过十个俘虏

　　粉发公主挺直腰背，强迫自己直视对方冰冷的眼睛

　　“我要见你们的王”

　　艾德蒙挑了挑眉，目光像毒蛇般在歌蒂瓦身上游走。他注意到少女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纤细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我为什么要放你进去呢？”

　　他故意拖长声调，享受着猎物战栗的快感

　　歌蒂瓦感到喉咙发紧，但她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有事要跟你们的王谈谈。他不是想要得到我吗？我现在都上门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艾德蒙眼中压抑的疯狂

　　“是啊…”

　　他阴森森地笑着，突然抽出腰间长剑。寒光闪过，歌蒂瓦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就看到一截染血的剑尖从自己胸口穿出

　　“唔……”

　　她低头看着那朵在白色衣裙上迅速蔓延的红花，瞳孔因震惊而扩大。温热的液体涌上喉咙，铁锈味充满了口腔

　　艾德蒙贴近她耳边，呼出的气息冰冷如蛇

　　“就是因为你，德扎伏斯大人才看不上我的妹妹。没了你，陛下就不会这样了…”

　　歌蒂瓦想说什么，但吐出的只有鲜血。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艾德蒙扭曲的笑容和远处如血的夕阳。银星发出凄厉的嘶鸣，却被艾德蒙的随从一箭射穿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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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涵尼尔接到消息时，克里法正在营帐外磨剑

　　侍卫长的动作很慢，几乎像是在拖延时间。剑刃早已锋利得能斩断月光，可他还是机械地重复着打磨的动作。直到传令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进营帐，他才猛地停手

　　“涵尼尔陛下……我们找到歌蒂瓦陛下了”

　　士兵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克里法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剑刃割破掌心，鲜血顺着护腕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帐内传来涵尼尔撞翻桌案的声音，地图哗啦落地

　　“真的？！我妹妹在哪？”

　　克里法闭上眼睛

　　“是在奥菲克兰的山崖下找到的……”

　　 士兵的眼泪砸在军靴上

　　“她…已经死了…被剑刺穿胸膛死的…”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帐内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涵尼尔嘶哑的、几乎不像人类的低喃

　　“不可能…假的吧…不可能……”

克里法的剑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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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亲眼看见那具被山石和野兽摧残得几乎辨认不出的尸体，涵尼尔才终于相信这个噩梦。

　　他跪在妹妹身旁，颤抖的手指拂过她依然紧握的物件——

　　那是他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个镶嵌着蓝宝石的银质发夹

　　克里法站在三步之外，铠甲下的肌肉绷得死紧

　　他认得那个发夹。去年歌蒂瓦生日那晚，涵尼尔曾私下问他

　　“你觉得她会喜欢蓝色还是紫色？”

　　克里法当时回答

　　“蓝色更适合殿下”

　　——可他没说的是，那颗蓝宝石，是他从北境冰川深处带回来的

　　当涵尼尔再次站起来时，他的眼神让所有士兵都不寒而栗

　　“我要，让德扎伏斯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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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战斗如同死神亲临。涵尼尔带领军队势如破竹，一天之内连斩德扎伏斯麾下两员大将

　　克里法始终跟在他身后半步，剑锋所过之处，无人能近涵尼尔的身

　　他本该劝阻的

　　他本该拉住涵尼尔，告诉他这样的杀戮换不回歌蒂瓦

　　可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当涵尼尔的剑劈开第三个将领的铠甲时，克里法看见了他眼角未落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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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涵尼尔最终破开宫殿大门时，德扎伏斯正坐在王座上擦拭一柄镶满宝石的短剑

　　暴君抬起头，脸上是真实的困惑

　　“涵尼尔？你这是……”

　　“德扎伏斯！我要你为我妹妹偿命！”

　　涵尼尔的怒吼震得水晶吊灯叮当作响。克里法站在阴影处，手指死死扣着剑柄。德扎伏斯皱眉

　　“我这几天都没见过歌蒂瓦”

　　“还在狡辩？”

　　涵尼尔的声音因悲痛而嘶哑，

　　“我会拿我妹妹的命开玩笑吗？在你山崖底下发现的，还不是你杀的？！”

　　当德扎伏斯被带到歌蒂瓦的尸体前时，这个以残暴著称的君王竟踉跄了一下

　　他蹲下身，手指悬在歌蒂瓦破碎的面容上方，却不敢触碰

　　“这不可能…我明明下令…任何人见到她都要安全带来……”

　　宫殿里静得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涵尼尔看着德扎伏斯颤抖的肩膀，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他收起染血的剑，声音疲惫得像老了十岁

　　“停战吧...以后就保持这样的冷落关系……”

　　克里法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德扎伏斯王座后的挂毯上——

　　那上面绣着两只交颈的天鹅。侍卫长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自嘲的弧度

　　原来所有人都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