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的消息传入王宫的那天，涵尼尔的世界彻底崩塌
他把自己锁在歌蒂瓦生前的房间里，整整一个月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侍女们每日送来的餐食几乎原封不动地被撤走，只有偶尔能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啜泣，或是某种东西被砸碎的闷响
克里法每日都站在门外，试图劝说，但得到的只有死寂
“陛下……”
他低声呼唤，但门内无人应答
王国的政务由几位忠诚的大臣勉强维持，但很快，民间开始流传新的谣言——
“国王疯了”
“他已经被罪恶之女的鬼魂缠上了”
“这个国家，完了”
起初，民众只是窃窃私语，但随着时间推移，不满的情绪逐渐发酵
商人们抱怨税收依旧沉重，农民们咒骂征兵令仍未撤销，就连士兵们也厌倦了无休止的备战
终于，大臣们等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国家会崩溃！”
财政大臣拍案而起
“我们必须破门而入！”
克里法沉默片刻，最终点头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强行闯入的瞬间——
门，自己开了
涵尼尔站在门口，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仿佛一具行走的尸骸
但那双眼睛——
那双曾经充满愤怒与悲痛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某种疯狂的光芒
“陛下……”
克里法怔住
涵尼尔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向议事大厅。大臣们面面相觑，连忙跟上
当他在王座上坐下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战争”
他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们不能再等了”
“陛下？”
军事大臣愕然
“可是……”
“没有可是”
涵尼尔冷冷打断
“奥菲克兰虽然战败，但余孽仍在。我们的敌人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他站起身，手指重重敲在王座扶手上
“从今日起，全民皆兵！十五岁以上男子，必须参军！粮食、铁器、马匹，全部征调军用！”
大臣们脸色惨白。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国家，将彻底沦为战争机器
命令下达的第二天，王都的集市上爆发了第一场骚乱
“我们刚打完仗！我的大儿子已经死了！现在又要征召我的小儿子？！”
一个老农挥舞着锄头，砸碎了征税官的桌子
“粮食都被军队收走了，我们吃什么？！”
妇女们尖叫着，将腐烂的菜叶砸向巡逻的士兵
很快，暴动从王都蔓延至边境，曾经的忠诚将领们也开始动摇
“陛下已经疯了”
一位边境指挥官低声对副官说道
“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当晚，一支军队倒戈，宣布脱离王国统治
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
克里法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燃烧的烽火，心中一片冰凉
“连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涵尼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克里法猛地转身，发现君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眼神冰冷得可怕
“陛下……”
克里法艰难开口
“民众们已经承受不了了”
“承受不了？”
涵尼尔笑了，笑声里带着癫狂
“那他们可曾想过，我承受了什么？”
他猛地抓住克里法的领子，声音压得极低：
“你可知道，我每晚都能梦见她？梦见她浑身是血，问我为什么还没替她报仇？”
克里法沉默
“滚吧”
涵尼尔松开手，转身离去
“既然你们都想背叛我，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叛乱军攻入王宫的那天，涵尼尔独自跪在歌蒂瓦的画像前
画像中的少女依旧温柔地笑着，仿佛在无声地责备他的疯狂
“我没有实现对母亲的承诺……”
他低声呢喃，手指颤抖着抚过画像上妹妹的脸庞
“我没有保护好你……”
宫殿外，喊杀声越来越近
宫殿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忏悔
当反抗军破开大门时，他们看到的是——
曾经的铁血君王，如今跪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痛哭
他的剑丢在一旁，而手中紧握的，是一枚已经褪色的蓝丝带——
那是歌蒂瓦小时候最喜欢的发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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