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残阳浸透战场,伏娜扎单膝跪在泥泞中,长剑深深插进地面,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的左臂被一支断箭贯穿,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褐色的泥土上绽开暗红的花。四周的厮杀声渐渐稀落,取而代之的是伤兵的呻吟和敌军的欢呼
“大姐!”
西勒提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半边脸被血糊住
“我们……守不住了……”
伏娜扎抬头,视线越过燃烧的营帐。远处,亚特西的重骑兵正在集结,他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片黑色的浪潮,随时会吞没残存的防线
“阿汝戈大人呢?”
她哑声问,西勒提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
山谷的另一侧,阿汝戈的银甲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靠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右手仍紧握着剑,但剑身已经断了一半。她的脚边躺着七具尸体——
都是亚特西的精锐骑士,每个人的咽喉或心口都有一道精准的致命伤
但第八个人站在她面前
亚特西的主将阿瑟斯,这个曾被她用雾隐之术戏耍的男人,此刻正用长矛抵住她的肩膀,矛尖已经刺入三寸
“真令人感动”
阿瑟斯冷笑
“谬戈赫的国师大人亲自上阵,就为了给那群杂兵争取撤退的时间?”
阿汝戈咳出一口血,却笑了
“怎么……你嫉妒了?毕竟你的国师……只会躲在王宫里……拍国王的马屁……”
长矛又深入一寸
————————
伏娜扎在最后一刻找到了阿汝戈
她带着残余的三十名亲卫冲进山谷,用一场近乎自杀的冲锋逼退了阿瑟斯。但当她把阿汝戈背起来时,老人的血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
“蠢货……”
阿汝戈在她耳边气若游丝
“你应该……带着剩下的人……直接撤回王都……”
伏娜扎咬紧牙关,没有回答。她的脚步越来越沉,不是因为背上的重量,而是因为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西勒提突然停下脚步
“大姐,你们先走”
他解下染血的披风,绑紧手臂上的伤口
“我来断后”
伏娜扎想抓住他,但她的手只碰到了空气。西勒提已经转身冲向追兵,他的吼声在峡谷中回荡
“谬戈赫万岁——!”
那天的夕阳特别长,长到伏娜扎觉得永远都走不出那片血色
————————
战败的消息比他们更早到达王都
墨特厄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摔碎了所有能摔的东西
“废物!都是废物!”
他指着跪在殿中的伏娜扎
“我给了你们最好的装备,最多的兵力,你们居然——”
“陛下”
伏娜扎抬起头,眼中的血丝像蛛网般密布
“您给的‘最多兵力’,只有敌军的三分之一。您承诺的‘增援’,从未出现”
大殿瞬间死寂
墨特厄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变成一种可怕的苍白。他缓步走下王座,突然一巴掌扇在伏娜扎脸上!
“败军之将,也敢质疑我?!”
血从伏娜扎嘴角流下,但她纹丝不动。她的目光越过国王,看向空荡荡的国师席位——
那里本该坐着阿汝戈,如果老人还能站起来的话
————————
国师府的药草味浓得刺鼻
阿汝戈躺在床上,胸口缠着厚厚的麻布。军医说矛尖差半寸就刺中心脏,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伏娜扎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封密信
“亚特西在集结更多军队”
她低声道
“他们这次要的不是边境,而是整个谬戈赫”
阿汝戈虚弱地抬起手,指了指床头的暗格。伏娜扎从中取出一枚青铜钥匙——
和先前的军令符是一对
“知道……为什么先王选我当国师吗?”
阿汝戈突然问
伏娜扎摇头
“因为三十年前……我也打过一场必败的仗”
老人咳嗽着
“但先王说……有时候输,是为了让该负责的人……再也躲不下去……”
窗外,王宫的钟声突然急促响起——
那是敌军逼近的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