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站在廊柱旁,军靴碾过青砖上的露水,皮夹克拉链没拉,露出里面印着猛虎的黑色T恤。他向来不擅长掩饰,看向我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安分点”,却在孙坚回头时立刻换上吊儿郎当的笑。
孙策“父亲,您就别操心了,有我和仲谋盯着,阿离好得快。”
孙坚嗔怪地拍了下孙策的胳膊:“你这个做大哥的,需要稳重一些,这次北境战事吃紧,正好跟我一起去历练历练,仲谋留在家中处理内务,你可得好好照顾小妹。”
“是。”兄弟俩异口同声,孙策的应和声里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孙权的声线却平稳得像一潭死水。
我垂下眼帘,孙坚接过下人递来的莲子羹,亲自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宝贝,乖乖养病,下次老爸回来,带你去你最喜欢的游乐场玩。”
孙离(江离)好。
孙策随孙坚出征后,孙权忙的不可开交,我已经准备好一切,正等一个逃离的契机。
寅时三刻,我撬开房门锁扣。走廊的夜灯昏黄,孙权的书房门紧闭着,门缝里没有光。我贴着墙根溜到后门,鞋跟敲在石板路上的声响被海浪吞没。
破晓的海是铅灰色的。咸腥的风卷着沙砾扑在脸上,我蹲在礁石后,用力扯着无名指上的三魂七魄戒。那是孙策强行戴上的。
“哐当”一声,戒指坠入浪涛的瞬间,我把帆布鞋脱在潮痕处,鞋带散开,像只断了线的风筝。海水漫过脚踝时,冰凉刺骨,却让我清醒得想哭——这是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呼吸到没有他们气息的空气。
礁石上放着我的白帆布鞋,鞋带系成了蝴蝶结,像极了我总缠着孙权给我系的样子。做完这一切,我转身离开,找到时空之门,拉开门的瞬间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我。没有犹豫,我走了进去,眼前白光一闪,视线开始模糊,我终极离开了。
这边孙权处理完事务,去我房间,没见到我的身影,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车胎碾过沙滩的声音很刺耳。当他看见礁石上那双帆布鞋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没有犹豫,他踢掉皮鞋就冲进海里,冰冷的海水瞬间浸透西装,咸涩灌进鼻腔时,他忽然想起带着孙离去浅滩抓螃蟹,她总怕水凉,非要他背着才肯走。
孙权"阿离!"
他吼着我的小名,声音被浪涛撕碎。
三天三夜过去了,孙权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他被侍卫拉上岸时,手里紧紧握着那枚我扔掉的戒指,而他的耳朵,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海水里,开始剧痛。
回到孙宅,孙权发起了高烧,耳朵里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请来的大夫摇头叹气,说细菌侵入外耳道引发了严重感染,可能会造成永久性听力损伤。
他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桃花,他试着动了动右手,指尖还残留着戒指的冰凉,和那天清晨,她站在回廊里看桃花时,发梢掠过他掌心的温度。
后来,孙策从前线赶回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的二弟坐在窗边,左手捏着他送给孙离的三魂七魄戒,眼神空洞。
孙策“她不会死的。”
孙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尾音里裹着连自己都骗不过的恐惧。
孙策“她那么怕水,怎么敢跳海?”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猛地抬眼看向周围的人,眼神里翻涌着近乎疯狂的执拗。
孙策“你们都给我找!一寸角落都不许放过!就算把这天地翻个底朝天,把海水舀干,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
孙权没回头,只是将三魂七魄戒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