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完）

太子倒台的速度，比沈以然预想中更快。

三日后，早朝时分，七皇子苏新皓拖着尚未痊愈的腿，一瘸一拐地走进大殿，当众呈上了太子与沈若璃的来往信件以及数名证人的供词。

信件里关于“坠马陷阱”的细节、太子勾结外戚的密谋，桩桩件件都证据确凿，尤其是那封提及“待登基后铲除异己”的密信，更是触了龙颜大怒。

皇帝当场下令将太子打入天牢，彻查其党羽。太医院的刘太医、京郊马场的管事、甚至沈若璃派去传递消息的小厮，都被一一揪出，供词如出一辙。

消息传回侯府时，王氏正在佛堂抄经，听到“太子被废”四个字，她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地上，墨汁晕染了半张经文，人也瘫坐在蒲团上，面如死灰。

沈若璃更是疯了。

丫鬟们说，她听到消息后砸碎了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哭喊着“不是我”“是太子骗我”，最后被王氏强行锁在了屋里，不许任何人见。

侯府一夜之间，愁云惨淡。

沈以然站在西跨院的廊下，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哭喊声，心里平静无波。

这一切，本就是他们咎由自取。

春桃“小姐，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春桃匆匆跑来，脸上带着兴奋。

春桃“听说陛下不仅废了太子，还夸了七皇子呢！说他揭发有功，要给他加官进爵呢！”

沈以然笑了笑。

沈以然“知道了，我这就去。”

老太太的院子里，气氛却有些凝重，老人家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见沈以然进来，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

老太太“三丫头。”

老太太看着她，眼神复杂。

老太太“太子倒台，七皇子得势，这一切是不是都和你有关？”

沈以然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沈以然“孙女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老太太“你啊…”

老太太叹了口气。

老太太“你可知，你这么做等于把侯府彻底绑在了七皇子的战船上？”

沈以然“祖母。”

沈以然“侯府早已在太子和七皇子之间摇摆不定，与其日后被清算，不如趁早站队。”

沈以然“七皇子并非刻薄之人，只要侯府安分守己，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老太太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

老太太“你比我想象中更有主见。”

老太太“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是…”

她顿了顿，语气郑重。

老太太“七皇子对你的心思，不一般。”

老太太“你自己想好了吗？”

沈以然的心猛地一跳，脸上有些发烫。

沈以然“祖母说笑了，我与殿下只是合作关系。”

老太太“合作？”

老太太“能让他拖着伤腿也要护住的人，岂是‘合作’二字能概括的？”

老太太笑了笑，她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温漫鱼的手。

老太太“你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老太太“但记住，无论做什么选择都要想清楚后果。”

沈以然低下头，没说话。

她怎么会不知道苏新皓的心思？

从他接过她的香囊，到冒险让她接近沈若璃，再到刚才不动声色地派人解围，点点滴滴都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可她不能回应。

她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任务完成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任何留恋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沈以然直接回了西跨院，关上门，在心里问系统。

沈以然“任务进度怎么样了？”

系统007“太子已被废黜，目标人物苏新皓登基障碍清除，任务②进度100%，任务③进度80%。请宿主等待目标人物正式登基，即可完成本次任务。”

沈以然松了口气。

终于，快要结束了。

接下来的日子，京城里风云变幻，太子党羽被一网打尽，朝堂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凡是与太子有牵连的官员，都被革职查办。

靖安侯府因为揭发有功，不仅没被牵连，侯爷还被升了官，王氏被禁足佛堂后，听说太子倒台一病不起，再也没出来过。

沈若璃则被送到了家庙，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侯府的权力，渐渐落到了老太太手里，她对沈以然越发看重，甚至开始为她物色起亲事，沈以然每次都以“身子未愈”推脱过去，她知道，自己待不了多久了。

七皇子苏新皓的伤势恢复得很快，据说用了那古方后，骨骼愈合的速度远超预期，太医说再过一个月，就能像常人一样行走了。

他派人送过几次东西来，有时是名贵的药材，有时是稀有的书籍，却再也没来见过她。

沈以然知道，他是在给她空间，也在给自己时间。

她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却也乐得这样的平静。

一个月后，皇帝下旨册立七皇子苏新皓为太子。

消息传来的那天，侯府上下一片欢腾，只有沈以然的西跨院安静得有些异常。

春桃“小姐，七皇子…不，太子殿下要登基了！”

春桃“您不高兴吗？”

沈以然看着窗外，轻轻“嗯”了一声。

高兴是有的，毕竟任务就要完成了，可心里那点失落，也越发清晰。

系统007“目标人物苏新皓已被册立为太子，登基仪式将于三日后举行，任务③即将完成，请宿主做好脱离准备。”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脱离准备……

沈以然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沈以然“知道了。”

她走到桌边，拿起纸笔想写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写给谁呢？写给苏新皓吗？

说什么呢？谢谢他的照顾？还是说……再见？

最终她什么也没写，只是把笔放下，静静地坐着。

三日后，登基大典。

整个京城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侯府的人也都去了皇宫观礼，只有沈以然和春桃留在了府里。

西跨院的葡萄藤已经爬满了架子，沈以然坐在藤下，手里拿着那个苏新皓送的平安符，轻轻摩挲着。

春桃“小姐，您真的不去吗？”

春桃有些可惜。

春桃“这可是百年难遇的盛典呢！”

沈以然“不去了，人太多热闹得慌。”

她知道，等大典结束系统就会提示任务完成，她就该离开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传来礼炮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沈以然的心，也一点点提了起来。

终于，礼炮声停了。

系统007“目标人物苏新皓已正式登基，成为本世界新帝，本次任务圆满完成，积分已结算，宿主可随时选择脱离当前世界。”

系统的声音响起，冰冷而机械。

沈以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见了，春桃。

再见了，老太太。

再见了，苏新皓。

沈以然“我选择脱离。”

她在心里默念。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比上次猝死时的感觉更甚，她仿佛听到了春桃的惊呼声，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钟鸣，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带着焦急的声音……

苏新皓“沈以然！”

是谁在叫她？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沈以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再见了，这个世界。

下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呢？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的快穿自救之路还要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