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的午休铃声刚落，陈思思就抱着那本关于魔法契约的古籍，快步走向图书馆。指尖划过书脊上凹凸的花纹时，她忽然想起昨天舒言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时，镜片后认真的眼神，脸颊像被阳光晒过一样微微发烫。

图书馆三楼的古籍区总是很安静，木质书架高耸入顶，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彩色光斑。舒言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了，面前摊着笔记本，指尖正悬在一行笔记上，似乎在等她。

“这里。”他抬起头，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亮，伸手替她拉开对面的椅子。椅垫上还留着淡淡的阳光温度，陈思思坐下时，不小心碰到了他放在桌沿的手背，两人同时缩回手，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查到契约需要‘共鸣信物’。”舒言推过笔记本，上面画着简单的示意图：“古籍里说，要两个心意相通的人，各自拿出对彼此有特殊意义的东西，才能激活契约。”

陈思思看着“心意相通”四个字，心跳漏了一拍，假装研究图纸：“那……什么样的东西才算特殊意义？”

舒言的目光落在她别在书包上的音乐符挂件上——那是她第一次在钢琴比赛获奖时，妈妈送的礼物，他记得她总在紧张时无意识地摩挲它。他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金属书签，递了过去。

书签是银杏叶形状的，边缘被磨得很光滑，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言”字。“这个是我小时候爷爷送的，”他指尖轻轻敲了敲书签，“他说看书时夹着它，能静下心来。上次在天台看你翻书时总用手指当书签，想着也许你能用得上。”

阳光恰好落在书签的金属面上，折射出一道细细的光，刚好掠过陈思思的睫毛。她接过书签时，指尖触到他残留的温度，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那我……”她急忙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音乐盒，是她亲手做的，里面嵌着微型钢琴模型，“这个是我练琴时，总放在琴谱上的。上回你说喜欢《月光奏鸣曲》，它会弹一小段。”

音乐盒被打开时，清脆的旋律像碎玉落进水里，在安静的图书馆里轻轻漾开。舒言看着她认真上弦的样子，忽然发现她低头时，发梢会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落在颈侧的绒毛上，像蝴蝶停驻的翅膀。

“那我们的信物……”陈思思刚想说什么，窗外忽然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孔雀和茉莉从窗缝里钻了进来，落在书架上。

“你们在偷偷做什么呀？”孔雀晃了晃羽毛，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笑得促狭，“脸都红啦。”

茉莉轻轻拍了下孔雀的翅膀，递给他们两块刚做好的草莓大福：“先补充能量吧，契约的事急不得。”

陈思思咬了口大福，草莓的甜香混着奶油味在舌尖散开。舒言的目光落在她沾了点奶油的唇角，递过纸巾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皮肤，像触到了初春的嫩芽。

“对了，”舒言忽然想起什么，“周末有场古典音乐会，演奏的全是你喜欢的曲子。”他从书包里拿出两张票，耳根有点红，“我多拿了一张，不知道你……”

“我去！”陈思思抢过票，生怕他收回似的攥在手里。票根边缘印着小小的音符，和她的音乐盒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阳光慢慢西斜，彩色光斑在笔记本上移动，像在追逐他们写下的字迹。舒言忽然指着契约示意图的一处注释：“你看，这里说‘共鸣时会有光’，说不定就像现在这样的光呢。”

陈思思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窗外的光斑落在他的镜片上，折射出温柔的光晕，她忽然觉得，也许不用等契约激活，此刻他们之间流转的光，就已经是最温暖的共鸣了。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两人收拾东西时，陈思思把银杏书签小心地夹进古籍里，舒言则将音乐盒放进贴身的口袋。走出图书馆时，舒言忽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拿出一把伞：“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你拿着。”

陈思思接过伞，伞柄上还留着他的温度。她看着他跑向教学楼的背影，忽然想起音乐盒里未完的旋律，像此刻心里涌动的情绪，温柔得停不下来。

而舒言跑远后，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站在图书馆门口，手里握着那把蓝色的伞，像握着一片小小的天空。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音乐盒，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原来让心意相通的，从来不是什么契约，而是想把所有温暖都分给对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