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的车间总弥漫着机油和新漆的味道。陈默蹲在机床下拧螺丝,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工装裤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咔嗒”一声 扳手突然被抽走 江辰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拽起来:“歇会儿,再拧下去螺丝都要被你盯出洞了。”
陈默仰头想反驳,却被一片阴影笼罩 江辰举着块干净的抹布,正低头给他擦汗。指腹擦过眉骨时带着点粗糙的痒,陈默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伸手想抢抹布,反被握住手腕按在机床导轨上。
“别动。”江辰的声音压得低,带着点笑意,“脸上沾着铁屑,刮破了怎么办?”
车间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把远处机床的轰鸣声搅得模糊。陈默看着江辰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机床导轨的冰凉透过工装裤渗进来,也抵不过手腕上的温度。
午休时,江辰变戏法似的从保温桶里端出两碗面。葱花飘在汤上,卧在面上的溏心蛋颤巍巍的,一看就是陈默爱吃的那种——蛋黄要流心,蛋白得嫩得像豆腐。
“李婶说你昨晚画图到三点”江辰把筷子塞进他手里,“多吃点,下午我替你盯生产线。”
陈默扒拉着面条,忽然发现碗底藏着个荷包蛋,还是双黄的。他抬头瞪江辰,对方正低头喝汤,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看我干什么?”江辰装傻“快吃 凉了就不好吃了 ”
陈默吸溜着面条,听着江辰偶尔接话的声音,忽然觉得这场景调试新齿轮时,陈默的手指被弹簧夹了一下。不算疼,却麻得他“嘶”了一声。江辰几乎是瞬间冲过来,抓过他的手就往嘴里送
“别……”陈默想抽回手,指尖却碰到对方温热的舌尖,麻意顺着手臂窜到心口,“脏……”
“不脏。”江辰含混地说,舌尖卷走他指腹的铁屑,抬头时眼里带着点凶,“跟你说过戴护指,偏不听。”
旁边的学徒“噗嗤”笑出声,被李叔一巴掌拍在后脑勺:“干活去,看什么看!”
陈默的脸腾地红了,拽着江辰的胳膊往仓库躲。阳光从仓库的气窗斜射进来,落在堆着的零件箱上,扬起细小的尘埃。
“你干嘛……”话没说完,就被江辰按在零件箱上亲。
这个吻带着机油味和葱花的香,混着点急躁的疼。陈默闭上眼,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零件箱上,咚咚的,比机床运转声还响。
不知过了多久,江辰才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呼吸都带着热意:“下次再受伤,我就……”
“就怎样?”陈默喘着气,故意逗他。
江辰低头,在他被夹红的指腹上轻轻咬了一下,像小猫撒娇:“就天天给你煮面,放双倍葱花,腻死你。”
陈默笑着捶他,拳头却落在对方胸口,软得像棉花。阳光穿过两人交握的手指,在布满划痕的零件箱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远处传来机床启动的嗡鸣,新换的齿轮正在精准咬合,发出平稳的转动声。就像他们的日子,带着点机油味,有点匆忙,却在每个低头擦汗、碗底藏蛋、偷偷亲一下的瞬间里,甜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