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花

皇家实验室的最深处永远弥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刺鼻味道，惨白的灯光照亮着一排排浸泡在培养液中的怪物——那都是本来已经快要死去的怪物

“……哦！天哪！他们真的都在回应，殿下，您看到了？这些怪物们的生命体征正在逐渐回升！”

Alphys，这位在上一位皇家科学家失踪后新晋的皇室科学家，正不顾一切地向伫立在一旁的国王asgore讲述着自己的研究成果

asgore有些沉默地看着这些在培养液中缓慢蠕动着的怪物们，这些怪物的身体表面偶尔会鼓起一个个小包，随着不久又会破裂，就像是在呼吸一样。他宽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alphys，你做的很好”

这几个月来，他默许了alphys这些越来越接近禁忌边缘的疯狂实验，看着那些在事故中失去肢体、甚至失去部分灵魂的怪物被送入实验室，然后……被浸泡在这些培养液中

是的，他们有能够继续活下来的希望，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

Toriel站在稍远一些的阴影中，她拒绝了asgore数次小心翼翼、真诚的邀请，拒绝踏入这片亵渎生死的区域，但在今天，一种莫名的心悸驱使着她答应了asgore的恳求

她看着这些被泡在容器中的怪物，眼神中闪过一丝丝疲倦，直到她的眼神闪过实验室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着一朵金色的花

花瓣是纯粹的金色，在这惨白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属于阳光的暖意，它就静静地树立在一个简陋的花盆之上

toriel认识这朵花，那是很久很久以前，asriel刚离世不久，asgore在花园中亲手栽下的金色花，然后……他将这些花送到了搬到遗迹的她的门口，他什么也没有说，就像是一个无声的请求

她以为这朵花已经在某个时刻悄然枯萎了

“那…那朵花？”Toriel的声音打破了实验台上仪器的嗡鸣，手指向了那个角落

Alphys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局促地推了推眼镜：“哦！那、那个啊！是…国王殿下很久以前送来的样品，一株死去的金色花。我只是顺手将一些残余的生命能量……呃，算废物利用？注射进了它的花瓣里，然后将它短暂地泡在了培养液中一段时间，现在它又活了起来，很有趣，对吧？虽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chara，那个孩子在死之前最大的愿望是能够看到故乡的金色花……Toriel失神地想着

她仅在一夜之间就失去了两个孩子

数百年的思念、悔恨，那些被时间磨砺地近乎钝疼的悲伤，在这一瞬间几乎令她窒息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地伸向那柔嫩的花瓣

一个荒谬、却又带着极大诱惑力的念头，如同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

怪物们有一个传统，在怪物们死后，他们的尘埃会被撒在他们生前最喜爱的物品上，作为永远的留念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那两个孩子…以这种方式回来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拂过那金色边缘的刹那——花盘，毫无征兆地动了，金色花精准地避开了她指尖的触碰，如同一个无声的拒绝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一个平静的、单调的、没有带着任何一丝活力和情感波澜的声音从金色花的身上响起：

“……是的，妈妈，是我，我是asriel”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惨白的灯光和仪器的嗡鸣在那一刻仿佛都按上了暂停键

alphys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兴奋起来，王子asriel的新生意味着她的实验是成功的，那些怪物们都可以活下来

“我是asriel，”金色花继续说着，在它的脸上出现了极为人性化的表情，“alphys博士的实验…将一些东西、一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混了进来，但…是我，是我，你们的孩子——Asriel Dreemurr”

toriel的呼吸停滞了，不是幻听，不是错觉，她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个——回来了，一种几乎将她撕裂的喜悦席卷了她，她的孩子！她的asriel！他真的回来了！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金色花有些不知所措：“妈妈……”

Asgore巨大而宽厚的手轻轻按压在金色花上，努力保持着平静说道：“孩子，我们回家再说”他不知道怎么向asriel解释那个杀害所有人类的法律，他不能以欺骗自己的方式再欺骗自己死而复生的孩子

“嗯，爸爸。”已经变成花的asriel乖巧地答应道

“……我，我感觉我的大脑很混乱，”在回王宫的路上，金色花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带着那令人心悸的平静，“我记得你们，爸爸、妈妈，我记得chara，我记得我在来到地面后发生的一切，我记得……爱，我记得那曾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花盘在家温暖的光线下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感到了困惑

“我现在感觉不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