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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先知篇

猎人的专属医生

傍晚的阳光透过临湖小屋的木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黎深坐在窗边的摇椅上,手里摊着一本翻开的书,书页却连一角都没翻动过。他的目光越过书页,落在窗外那只停在湖面上的白鹭身上。

白鹭突然展翅飞起,翅膀划破水面,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黎深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得书脊微微变形。

他其实没在看鸟。

脑子里全是别的东西,那些不该想的东西。

黎深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上。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伤痕。不像以前,总有些细小的伤口,不是被书页割的,就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弄破的。

手腕那里,皮肤光滑得不像话。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轻划过左手手腕内侧,那里本该有一圈淡淡的印记。不深,却永远不会消失,就像刻在骨头上的诅咒。

"我自由了。"黎深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心脏猛地收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睛快速扫过四周,仿佛害怕有人听见这句话。

荒谬。

这里怎么可能有人。

墙上的木钟滴答作响,厨房里传来水壶烧开的哨声。黎深坐在原地没动,直到水壶自己安静下来。他知道卿卿很快就会从画室回来,看到凉掉的开水又要念叨他。

他站起身,腿有些发麻。走到厨房,倒掉凉掉的开水,重新接了一壶。水龙头流出的水哗啦啦地响,冲击着壶底,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黎深看着水流进壶里,水面一点点升高。他的影子倒映在水里,随着水波晃动。

突然,影子的背景变了。

不再是干净的厨房墙壁,而是灰黑色的石头,粗糙不平,上面爬满了深绿色的荆棘。那些荆棘缠绕着,交织着,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黎深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料理台,不锈钢盆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大口喘着气,眼睛死死盯着水壶里的倒影。

还是干净的厨房墙壁,白色瓷砖,上面贴着卿卿画的磁铁冰箱贴。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

"永恒先知不会离开荆棘高塔。"

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里响起,黎深抱着头,蹲在地上。他能感觉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闻到木材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这是他的家,不是那个高塔。

他在这里住了三年零七个月,每一天都在确认这件事。

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黎深猛地站起来,快速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捡起地上的不锈钢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卿卿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外面的青草气息。她把画架靠在墙边,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黎深,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今天回来得早。"黎深开口,声音有点沙哑。他清了清嗓子,掩饰刚才的失态。

卿卿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她的眼神很平静,却好像能看穿人心。黎深知道自己瞒不过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瞒不过。

她放下肩上的画板包,走到他面前,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不远不近,正好是让他感到安全的距离。

"又想起不好的事了吗?"卿卿轻声问,语气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担忧,只是简单的陈述。

黎深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湖面上的白鹭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没有。"他撒谎,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卿卿没再追问。她转身走到水壶边,摸了摸壶壁:"水还没烧开?"

"刚接的。"黎深说。

卿卿点点头,打开燃气灶,蓝色的火焰腾地一下冒出来。"今天画了幅湖景,你肯定喜欢。"她语气轻松地说,像是在分享什么开心的事。

黎深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侧脸。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毛茸茸的轮廓,让她看起来柔和又温暖。就是这个人,三年前在那个雨天把他从桥洞下捡回来,给他一个家。

"卿卿。"黎深突然开口。

"嗯?"卿卿回头看他。

黎深张了张嘴,想问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他想问她,这里是不是真的安全;想问她,那些可怕的记忆会不会变成真的;想问她,如果有一天他又被带走,她会不会等他。

这些问题盘旋在舌尖,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没什么。"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卿卿没说话,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很暖,带着颜料的味道。黎深身体僵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她握得更紧。

"黎深,"卿卿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看着我。"

黎深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狼狈的,不安的,还没摆脱过去的他。

"这里是你的家。"卿卿一字一句地说,"没有高塔,没有荆棘,只有我和你。永远都是。"

黎深的心猛地一颤,眼眶突然发热。他别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失态。三年来,他努力装得像个正常人,像个真正获得自由的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被囚禁在高塔上的灵魂,从来没有真正逃脱过。

"我知道。"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哽咽。

卿卿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他的手,转身继续准备晚饭。"水开了,泡茶喝吧。"她语气轻松地转换话题,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黎深站在原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厨房的暖光落在她身上,像是给他不安的心裹上了一层柔软的毯子。

也许,真的可以不用再害怕了。

晚饭很简单,清蒸鱼,炒青菜,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豆腐汤。卿卿话不多,安静地给他夹菜。黎深吃得很慢,味同嚼蜡。他能感觉到卿卿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担忧。

"鱼很新鲜。"黎深开口,想打破沉默。

"嗯,早上在湖边买的。"卿卿说,"卖鱼的大叔说,这湖里的鱼最是干净。"

黎深点点头,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味道很淡,却带着泥土的清香。这是他以前从未尝过的味道,在那个高塔里,所有的食物都只有一个味道——苦涩。

吃完饭,黎深主动收拾碗筷,拿到厨房去洗。水龙头流出的温水顺着手指流淌,他看着泡沫在盘子上翻滚,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已经多久没自己洗过碗了?

在那个高塔里,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吃饭。每天固定的时间,会有人把食物送到他面前,像喂养宠物一样。如果他反抗,就会被惩罚。

最严重的一次,他只是打翻了一碗汤,就被锁在塔顶三天三夜。没有食物,没有水,只有呼啸的风和无尽的黑暗。

黎深的手抖了一下,盘子差点从手里滑出去。他赶紧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来吧。"卿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黎深回过头,看到她站在门口,路灯的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光晕。"没事,我来就好。"他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卿卿没说话,只是走进来,站在他身边,一起洗碗。两个人挤在狭小的厨房里,洗碗水哗哗地流,泡沫时不时飞溅到手上。

黎深能闻到卿卿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松节油混合着向日葵的香气。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动作,想让这一刻变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洗完碗,黎深走到阳台。夜晚的湖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远处的树林里传来虫鸣声,还有偶尔的鸟叫。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自由。

他靠在栏杆上,看着湖面上倒映的月光。月光像碎银一样铺满水面,随着波浪轻轻晃动。很美,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这种美好太不真实了,像一场随时会醒来的梦。

黎深伸出手,想要触碰水面。指尖离水面只有几厘米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他看到自己的倒影里,身后站着一个人。

高大的身影,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像寒潭一样冰冷,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阿斯塔。

黎深猛地回头,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胸膛。

阳台上空无一人。

只有他自己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他靠着栏杆,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发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了?"卿卿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他一跳。

黎深转过身,看到卿卿站在阳台门口,身上披着一件薄外套。"没什么。"他勉强笑了笑,"风有点大。"

卿卿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湖面。"在想什么?"她问。

黎深沉默了片刻,说:"我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卿卿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怕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那个高塔上。"黎深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绝望,"怕你也是假的,是他们为了让我听话编造出来的幻象。"

卿卿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胳膊。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温暖而真实。"你捏捏我的手。"她说。

黎深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手指。温热的,柔软的,带着细小的薄茧。是她常年握画笔留下的痕迹。

"感觉到了吗?"卿卿问。

黎深点点头,眼眶发热。

"这不是假的。"卿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是假的,这里也不是假的。你自由了,黎深。真的自由了。"

黎深再也忍不住,猛地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他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气,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还有她轻轻拍着他后背的手。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真的自由了。

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眼睛发涩,喉咙发紧,黎深才慢慢平静下来。他不好意思地松开卿卿,看到她肩膀上湿了一大片。"对不起。"他低声说。

卿卿笑了笑,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傻瓜。"

回到屋里,卿卿给他倒了杯温水。黎深坐在沙发上,握着温热的杯子,感觉自己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早点休息吧。"卿卿说,"明天还要去镇上买颜料。"

黎深点点头。

躺在床上,黎深却毫无睡意。卿卿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黎深侧身看着她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值不值得她这样付出。一个被过去的阴影纠缠不清的人,一个随时可能崩溃的人,怎么配得上这样温暖的她?

如果有一天,阿斯塔真的找到这里来了怎么办?他能保护好她吗?

黎深轻轻握住卿卿的手,她的手很暖。

不管会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回到那个高塔了。死也不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深终于有了睡意。他闭上眼睛,头靠在卿卿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渐渐沉入梦乡。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黎深站在一片虚空里,四周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光线,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他好像漂浮在半空中,又好像站在坚实的地面上。无从分辨,也无从逃脱。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微弱的,摇曳的,像是风中残烛。

黎深不由自主地朝着光亮走去。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他能看到那是一扇窗户,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

窗户被铁栏杆封死了,栏杆上缠绕着深绿色的荆棘。荆棘上长着尖锐的刺,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黎深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熟悉的恐惧感席卷全身。

他认得这个地方。

荆棘高塔。他被囚禁了几百年的地方。

他想转身逃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身体像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窗户越来越近。

窗户里传来脚步声,缓慢而沉重,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窗户后面,背对着他。那人穿着黑色的长袍,长发如墨,披散在肩上。

不用看脸,黎深也知道是谁。

阿斯塔。

那个将他囚禁在高塔上,肆意玩弄他,折磨他的人。

"你回来了。"阿斯塔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冰水一样刺骨。

黎深想尖叫,想逃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斯塔伸出手,透过窗户和铁栏杆,朝着他的脸伸过来。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脸颊,黎深浑身一颤,却无法避开。

"我说过,你永远都离不开这里。"阿斯塔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毒蛇的嘶嘶声,"永恒先知不会离开荆棘高塔。这是你的宿命。"

"不..."黎深终于发出声音,沙哑而微弱,"我已经自由了..."

阿斯塔嗤笑一声,指尖用力捏住他的下巴:"自由?你以为那些所谓的自由是真的吗?不过是我送给你的玩具罢了。现在,游戏结束了。"

黎深拼命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放开我...放我走..."

阿斯塔的手指越收越紧,黎深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碎了。"走?去哪里?"阿斯塔凑近他,冰冷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去找那个女人吗?"

提到卿卿,黎深的心脏猛地一紧。"不准你伤害她!"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挣扎。

阿斯塔冷笑一声,突然松开手。黎深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他抬起头,看到阿斯塔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条荆棘藤。荆棘藤上的尖刺闪着寒光,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液体。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阿斯塔的声音在空荡的黑暗中回响,"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他猛地挥动荆棘藤,朝黎深抽过来。

黎深想躲开,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荆棘藤抽在他的背上,尖锐的刺瞬间刺入皮肤,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

"啊——!"黎深惨叫一声,蜷缩在地上。

"永恒先知不会离开荆棘高塔。"阿斯塔的声音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响,"永远不会..."

荆棘藤一次又一次地落下,每一次都带着刺骨的疼痛。黎深感觉自己的皮肤被划破,鲜血浸湿了衣服,流到地上。

他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荆棘的腥气。

"不...不要..."黎深哭喊着,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卿卿的脸。

她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白色的裙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正朝着他伸出手。"黎深,过来。"她说。

"卿卿..."黎深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就在他的指尖快要触碰到卿卿的手时,一条荆棘藤突然从黑暗中窜出,缠住了卿卿的脚踝。

"啊!"卿卿尖叫一声,身体被荆棘藤拉向黑暗深处。

"不要!放开她!"黎深嘶吼着,想要追上去,却被无数条荆棘藤缠住了身体。

荆棘藤越收越紧,尖锐的刺刺入皮肤,深入骨髓。他眼睁睁地看着卿卿被黑暗吞噬,她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痛苦和绝望。

"黎深...救我..."卿卿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不——!"

黎深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冷汗像泉水一样从额头涌出。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后背传来阵阵刺痛,仿佛真的被荆棘藤抽打过一样。

他下意识地摸向身边,触手一片温暖。

卿卿还在。

她睡得很熟,呼吸均匀,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黎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卿卿的脸颊。温热的,柔软的,真实的。

不是梦。

卿卿还在。他也还在。

在那个有着湖水和树林的小屋里,而不是那个黑暗冰冷的荆棘高塔。

可是,刚才的梦太真实了。卿卿被荆棘藤拉走的样子,她绝望的眼神,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

黎深再也无法入睡。他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窗边。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湖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远处的树林若隐若现。新的一天开始了,平静而美好。

可黎深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那个梦不仅仅是梦。他能感觉到,阿斯塔的气息,正在慢慢靠近。

他不会放过自己的。永远不会。

黎深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他保持清醒,也让他下定了决心。

他不能再逃避了。

为了卿卿,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他必须面对过去。不管有多痛苦,不管有多可怕,他都要亲手斩断那个缠绕了他几百年的噩梦。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黎深的脸上。他站在晨光中,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迷茫和恐惧,而是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黎深写下了一行字:

"记住自由的滋味,永远不要忘记。"

字迹坚定有力,仿佛刻在纸上一样。

写完这行字,黎深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向窗外。雾已经散了,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耀眼夺目。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他的战斗,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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