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庙外的黑风裹着雨水灌进来,朱颜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山壁,怀里的小花攥着驱邪铃铛瑟瑟发抖。她把断矛横在身前,铜锈味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方才划开掌心的伤口又裂开了,血珠顺着矛尖滴在地上,在黑暗中晕开一小片暗红。
"沙沙...沙沙沙..."
神像后传来的刮擦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石头上刻字。朱颜能感觉到怀里的小石头屏住了呼吸,这孩子平日里怕打雷怕黑,此刻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弟弟的后脑勺,摸到一手冷汗。
突然,那声音停了。
雨珠敲打瓦片的噼啪声异常清晰,破庙里静得能听见三个人的心跳。朱颜瞪大眼睛盯着神像方向,瞳孔在黑暗里慢慢放大。借着从云层缝隙偶尔漏下的天光,她看见那尊无头神像的肩膀后面,缓缓探出了一只惨白的手。
不是人手。
那东西细长的手指关节突出,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五根手指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紧接着第二只手也伸了出来,扒住了神像的石座,随后是第三只、第四只...密密麻麻的手臂像藤蔓一样缠绕着神像躯干爬出来,在地上拖出哗啦啦的声响。
"小花,捂紧耳朵闭上眼睛。"朱颜的声音低哑得像磨砂纸擦过木头。
怀里的铃铛突然发出"叮铃"一声轻响。小花吓得一个激灵,铃铛绳从她汗湿的掌心滑落,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朱颜脚尖一勾,用脚背接住铃铛往上一挑,同时身体猛地向左侧翻滚——她刚才站着的地方,三根惨白手臂狠狠砸在石墙上,碎石飞溅。
"快跑!"朱颜大吼着把小石头往前推。
弟弟踉跄着冲向庙门,而她自己则抱着小花滚到神像另一侧。翻滚间她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一团黑雾凝聚的躯干上长满了畸形的手臂,没有头也没有脚,就像个被无数只手托举着的黑色肉团,正发出"嗤嗤"的漏气声。
"叮铃铃——"
驱邪铃铛在混乱中被踩得直响。那怪物听到铃声突然顿住,无数只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被刺瞎了眼睛的蜈蚣。朱颜趁机抓住铃铛绳塞进小花手里:"使劲摇!别停!"
清脆的铃声在破庙里回荡,怪物周身的黑雾开始剧烈翻涌。朱颜趁机捡起掉在地上的断矛,瞄准最近的几只手臂狠狠劈下去。矛尖划过空气发出"嗖"的一声,却在接触到手臂的瞬间被弹开,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没用?"朱颜心里一沉。
上次对付哭婴诡灵时,她的血能灼伤它。可这多臂怪物显然等级更高,普通的物理攻击根本伤不了它。她咬咬牙,反手将断矛戳向自己还在流血的掌心,鲜血顺着矛尖汩汩流下,在金属表面形成猩红的溪流。
【叮!检测到宿主主动引导神女血脉之力,是否消耗10%气血值发动"破邪刺"?】
系统弹窗突然出现在眼前,朱颜想也没想就选择"是"。一股热流瞬间从心脏涌向手臂,掌心伤口猛地裂开,鲜血化作血珠悬浮在断矛尖端。她瞄准怪物最密集的手臂群,用尽全身力气掷出断矛!
"嗤啦——"
血珠在接触到黑雾的瞬间炸开,发出烤肉般的焦糊味。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近半手臂在血光中化为灰烬。朱颜趁机抱起小花冲向庙门:"石头!快走!"
可刚跑到门口,朱颜就猛地刹住脚步。庙外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影——几十个穿着破烂衣服的"人"正堵在门口,他们脸色青白,眼眶深陷,脖颈处都有一圈暗红色的勒痕,正是吊死鬼的特征。更可怕的是,这些吊死鬼每个人手里都牵着个浑身湿漉漉的婴儿,正是被哭婴诡灵引诱来的受害者!
"姐姐..."小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他们脖子上的绳子..."
朱颜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些吊死鬼脖子上的麻绳,和横梁上那根断绳一模一样!这座山神庙根本不是简单的凶宅,而是个聚集了无数枉死怨灵的诡巢!
身后的多臂怪物已经重新凝聚成型,这次它的手臂更多了,黑压压一片遮住了半个屋顶。朱颜退无可退,只能把弟妹护在身后,握紧了那枚基础灵视符——这是系统奖励里她还没动用的最后一样东西。
吊死鬼们慢慢围了上来,腐烂的气味混着雨水的湿气扑面而来。最前面那个吊死鬼的舌头垂到胸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颜怀里的小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朱颜突然注意到,这些吊死鬼的脚都是离地三寸的。
"都别动!"朱颜突然开口,声音出奇的镇定,"你们也是被这庙害死的,对不对?"
吊死鬼们的动作顿住了。朱颜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半块打火石,还有最后一点玉米面。她颤抖着手把玉米面撒在地上,用打火石点燃——微弱的火光再次亮起,照亮了吊死鬼们脸上痛苦的表情。
"你们看清楚!"朱颜指着身后正在逼近的多臂怪物,"害死你们的不是我,是它!它利用你们的怨念壮大自己,让你们永世困在这破庙里不得超生!"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吊死鬼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脖子上的麻绳勒得更紧,脸色由青转紫。朱颜认出她来——是三年前村里失踪的春花嫂子,当时大家都说她跟货郎跑了,原来竟是死在了这里!
"叮铃铃——"小花手里的铃铛又响了。这次铃声不再清脆,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多臂怪物发出愤怒的嘶吼,无数只手臂同时砸向地面,整个破庙都开始摇晃。
朱颜趁机抓起一把燃烧的干草扔向多臂怪物,同时把灵视符拍在自己额头上:"敕!"
符纸瞬间燃烧起来,朱颜的视野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她能看见吊死鬼们身上缠绕的黑色怨气,能看见多臂怪物核心处那团跳动的红光,还能看见横梁上那根断绳正散发出浓稠的黑雾,源源不断地滋养着这个怪物!
"找到了!"朱颜眼睛一亮。那根断绳才是整个诡巢的核心!
她抱起小花,拉起小石头就往神台冲。吊死鬼们挡住了去路,朱颜咬着牙把掌心按在最近一个吊死鬼的额头——鲜红的血液沾上去,那吊死鬼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叹息,化作点点白光消散了。
"想解脱的就让开!"朱颜大吼着,用带血的手掌一路推过去。吊死鬼们纷纷避让,有些甚至主动为她开辟道路。多臂怪物察觉到她的意图,所有手臂同时转向神台,带着刺耳的风声砸下来!
"就是现在!"朱颜将小花和小石头塞进神台下面的空隙,自己则顺着神像的身体往上爬。那些手臂擦着她的后背掠过,带起的寒风刮得皮肤生疼。她抓住横梁,翻身坐上去,低头就看见那根散发出黑雾的断绳——绳子上还挂着半块腐烂的布料,看款式是李氏前两年最爱的那种花布!
朱颜的心猛地一沉。这绳子...竟然是李氏的?!
没时间细想,多臂怪物已经追到了神像脚下,无数只手臂顺着神像躯干往上爬,眼看就要抓到她的脚踝。朱颜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这是她偷偷藏的防身武器,此刻派上了用场。她将手掌按在断绳上,鲜血瞬间浸透了麻绳。
"以吾神女之血,敕令尔等怨灵——散!"
朱颜用尽全身力气割断断绳!
"嗷——!!!"
多臂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黑雾组成的躯干开始崩溃。吊死鬼们身上的怨气迅速消散,一个个化作白光飞向夜空。朱颜从横梁上跳下来,正好落在神台边,一把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
整个破庙在剧烈摇晃,屋顶的瓦片哗啦啦往下掉。朱颜抱着弟妹冲出庙门,身后传来轰然巨响——那座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山神庙,在诡巢被破坏的瞬间彻底倒塌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朱颜瘫坐在泥泞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小石头和小花紧紧抱着她,三个孩子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都活着。
【叮!恭喜宿主成功摧毁低级诡巢"吊死鬼庙",获得奖励:神女血脉觉醒度3%,基础御诡术x1,银币x50】\
【检测到宿主即将离开安全范围,是否开启新任务?】
朱颜看着系统面板上的"血脉觉醒度3%",又想起那根带着李氏花布的断绳,心里疑窦丛生。李氏为什么会和这诡巢有关?三年前春花嫂子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吗?
"姐姐,你看!"小花突然指着远处的山路。
朱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晨雾中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腰间挂着个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镇诡司"三个字。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打扮的人,每人手里都提着个贴满符咒的黑色箱子,正朝着山神庙的方向走来。
当看清为首那男人的脸时,朱颜的心猛地一跳。
那张脸,她绝不会认错。即使过了千年,即使他的眉眼间多了几分现代的凌厉,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苍玄,当年背叛她、亲手将她封印的天界战神!
男人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在看到朱颜时明显停顿了一下。他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些眼熟,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径直朝倒塌的山神庙走去。
朱颜下意识地抱紧了弟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也转世了?他还记得她吗?
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朱颜死死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废墟后面。她知道,平静的日子到头了。诡秘提前降临,背叛者转世重逢,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鲜红的血液中隐约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苍穹神女朱颜,回来了。这一次,她不仅要保护好弟妹,还要查清诡秘降临的真相,更要向那些背叛者,讨回千年的血债!
远处的废墟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苍玄他们似乎在处理山神庙的残留物。朱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石头,小花,我们走。去镇上。"
小石头抬头看着姐姐,突然觉得今天的姐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坚定和...杀气。
"姐,我们去镇上干什么?"
朱颜牵着弟弟妹妹的手,沿着山路慢慢往下走。朝阳的光芒穿过树林洒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三个细长的影子。
"去找吃的,"朱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然后,找到能让我们变强的方法。"
她回头望了一眼山神庙的方向,苍玄的身影正好从废墟后走出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朱颜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转身对下属说了句什么。
朱颜拉着弟妹加快了脚步。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变。诡秘降临的世界危机四伏,但对她这个曾经的苍穹神女来说,危机,往往也意味着机遇。
而那个转世的背叛者...朱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着吧,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未完待续\]镇子口的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水冲刷得发亮,朱颜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刚走到"迎客来"客栈门口,就听见小二哥的吆喝声戛然而止。她抬头看见那穿着蓝布褂子的年轻人正张大嘴巴盯着他们,目光在她沾满泥点的粗布裙摆和小石头怀里半块啃剩的麦饼上来回打转。
"三位客官里面请?"柜台后的掌柜推了推老花镜,算盘珠子突然停在半空。
朱颜从怀里摸出三枚磨得发亮的铜板,这是她今早收拾破庙时从神像底座摸出来的。指尖刚触到台面,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小石头突然拽紧她的衣角,朱颜回头看见三匹黑马停在客栈门口,镇诡司的黑色劲装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泽。
为首那人翻身下马时,腰间青铜令牌撞出清脆响声。朱颜认出他是苍玄身边的扈从,此刻正用羊皮纸卷着什么东西询问掌柜。那人抬起头,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扫过来,朱颜下意识地侧身挡住小花,却看见对方眼神掠过她的血手印——方才爬横梁时沾在粗布衫上的血渍已发黑,在晨阳下像朵诡异的花。
"见过镇诡司的大人。"她故意让声音发颤,拉着弟妹往墙角缩了缩。
那人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朱颜这才松了口气,手心却已沁出冷汗。小花突然拽她的袖子指向街对面,包子铺的笼屉正冒着热气,白雾后面站着个穿灰布衫的老妇,脖子上挂着串黑沉沉的珠子,正幽幽地盯着小石头怀里的麦饼。
"掌柜,来三笼肉包。"朱颜突然提高声音,将铜板拍在柜台上。
掌柜的眼睛亮了亮,刚要吩咐小二,就听见外面传来骚动。镇诡司的人正驱赶围观百姓,扈从手里展开的羊皮纸上,画着幅粗糙的肖像——虽然发型不同,但那眉眼分明就是她朱颜!画像右下角盖着个猩红印记,旁边写着"协查"二字,墨迹还带着新印的湿痕。
"姐姐..."小花的脸埋进她怀里。
朱颜抱起妹妹转身就往后院走,小石头紧跟在后头。穿过堆着柴火的窄巷,她推开虚掩的后门,刚拐进另一道巷子就撞上硬物。鼻尖萦绕的皂角混合着铁锈的气息让她浑身一僵,抬头看见苍玄正站在青砖墙边,手里把玩着枚黑色符咒,金色的眼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跑什么?"他的声音比寒风还刺骨。
朱颜后退半步撞上石磨,后腰的旧伤被磨得生疼。她把弟妹护在身后,右手悄悄摸向靴筒里的匕首——那里是空的!今早匆忙离开时竟把匕首落在了破庙废墟。这个发现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苍玄的目光却突然落在她沾血的掌心上。
"这血..."他蹲下身,手指几乎要碰到她的伤口,"神女血脉?"
朱颜猛地抽回手,血腥味在干燥的空气里弥漫开来。巷口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苍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低声在她耳边说:"想活命就别出声。"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让她想起千年封印前夜他也是这样靠近,只是那时他剑上的寒气比现在更冷。
"大人!画像上的丫头不见了!"扈从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苍玄的手臂收得更紧,朱颜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出奇的缓慢沉稳。她突然意识到这个转世的战神似乎还没恢复记忆,否则此刻她早已身首异处。小花在后头轻轻拽她衣角,朱颜转头看见妹妹惊恐地盯着苍玄腰间——那里挂着块玉佩,正是当年她亲手为他雕刻的苍鹰佩!
"搜!"扈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苍玄突然将她推开,朱颜踉跄着撞到墙上,怀里的小花发出压抑的呜咽。男人转身挡在她们面前,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废物。一个小丫头都看不住。"
扈从的身影出现在巷口,看见苍玄时立刻躬身:"大人恕罪!"
"去城西排查,昨天所有进镇的生人都要登记。"苍玄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朱颜藏身的角落,那里堆着半人高的干草垛,"我去河边看看。"
脚步声远去后,朱颜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小石头从草垛后钻出来,手里紧攥着什么东西——是苍鹰佩!那玉佩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弟弟刚才趁乱捡了起来。朱颜接过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发颤,上面刻着的"玄"字被摩挲得发亮。
"姐姐,我们快走。"小石头拉着她的手。
朱颜点点头,却在转身时看见巷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包子铺那个挂黑珠串的老妇,此刻正对着小花微笑,手里提着个竹篮,笼屉布下露出半截红色襁褓。小花的眼睛突然变得呆滞,慢慢朝老妇走去,嘴里喃喃着:"娘亲...我要娘亲..."
"小花!"朱颜扑过去抓住妹妹,却看见老妇脖子上的黑珠串突然散开,每颗珠子里都渗出粘稠的黑液,落地后化作无数细小的手臂,像潮水般朝她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