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将锦盒往书案上一放,玉扣撞着木面发出闷响。他缓步走到吴所畏面前,目光掠过他手背上的兰草叶,最终落在他发白的耳尖上。
“你的碎玉是姜小帅给的吧?”
吴所畏的肩膀猛地一颤。
这碎玉手绳确实是姜小帅给的。
“不……”
他刚要开口辩解,却被池骋抬手按住了肩膀。
那掌心的温度滚烫,透过衣料烙在皮肉上,比地牢里的磷火还要灼人。
“我没说他和刺客有关。”
池骋的声音放轻了些,指腹擦过他衣领上沾着的草屑,“只是这江域,可是敌国啊!通敌,那可是死罪。”
听着池骋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吴所畏垂着头,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窗台上的兰草叶被捏得发皱,“这些碎玉是小帅从一个异域商人哪儿买来的。”
池骋没说话,转身回书案前铺开一张新宣纸。墨锭在砚台里研磨的声音沙沙响起,混着窗外的夜风,倒比刚才的寂静更让人发慌。
吴所畏站在原地,看着池骋的背影。那人握着狼毫的手稳得很,笔锋落在纸上,竟写出个“安”字。墨色饱满,笔画间却藏着几分说不出的沉郁。
“你手绳上的碎玉,边角有朱砂沁。”池骋忽然开口,笔尖悬在半空,“异域商人带来的玉料都要先过朱砂池,这是他们的规矩。”
吴所畏的手指抠进窗台的木纹里。他终于明白,池骋哪里是在怀疑姜小帅,分明是早就查清了玉料的来路,现在说这些,不过是在等他自己开口。
“王爷……”
刚卫突然出现在门外,声音发哑,像是很久没有休息了。
池骋的笔顿了顿,一滴墨落在“安”字的最后一笔上,晕成个小小的墨点。
刚卫带着一份书卷走了进来,和池骋对视一眼后,便默默站在了一旁。
“你先回去休息吧。”
池骋看着刚卫递来的书卷,指尖刚触到纸页就停住了。他抬眼扫过吴所畏——对方攥着窗棂的指节已泛白,鬓角的汗正顺着下颌线往下滑。
吴所畏没有说话,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刚卫带来的是一份花名册,上面记载着江域皇宫的侍卫名单。
池骋略有些泛白的指尖从名单上一一划过,最后停留在了“姜小帅”三个字旁边。
这一刻,池骋竟然松了口气,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郭城宇那边不知道吧?”
池骋拿起名单,用烛火点燃。
顷刻间,花名册便化作一团灰烬。
“回禀王爷,郭王爷那边并不知晓。”
池骋站起身来,逆着光站着。
“很好!”
“李公公求见!”
池骋回头看了刚卫一眼,疑惑这个时间,李公公来干什么?
两人虽疑惑,但也还是快步出去迎接。
“李公公这个时间点来,想必有重要的是要吩咐!”
池骋在连廊内迎上了李金宝。
李金宝笑了笑,“这太平盛世,哪有什么事情值得咱家这个点来,只是咱们圣上想找你聊聊天罢了!”
池骋心领神会,便随着李公公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