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烟雨城越近,路上的江湖人就越多。这天傍晚,两人走到一片官道上,远远看见城门口的灯笼像串起来的星星,吴所畏指着那方向直乐:“总算到了!”
池骋却皱着眉:“不对劲。”
“咋了?”吴所畏凑近看,“城门看着好好的啊。”
“你看那些守城的兵卒,”池骋压低声音,“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带劲,不像是普通城防,倒像是专门练过的。”
正说着,旁边树后转出个挑着担子的货郎,嘴里吆喝着“针头线脑”,路过时却用袖子挡着脸,飞快地说了句:“城门口查得紧,说要抓一个带刀的黑衣人和一个穿蓝布衫的后生。”
吴所畏心里咯噔一下:“说的不就是咱们吗?”
池骋摸出块碎银子塞给货郎,货郎眼睛一亮,又补了句:“听说玲珑阁的二当家亲自在城里等着,说是要拿住池骋,剥了皮挂在城门上。”
“他娘的。”池骋低骂一声,“倒是看得起我。”
吴所畏急了:“那咱咋办?总不能在城外冻着吧?”
池骋往四周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芦苇荡:“先去那儿躲着,等天黑了再说。”
两人猫着腰钻进芦苇荡,刚藏好,就见城门口一阵骚动,几个黑衣人骑着马冲出来,领头的正是三角眼,嘴里嚷嚷着:“仔细搜!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把池骋找出来!”
吴所畏吓得屏住呼吸,池骋却在他耳边轻笑:“这黑风倒是越来越会说大话了。”
等黑衣人走远了,吴所畏才松了口气:“他们咋知道咱们要去烟雨城?”
“要么是胡老头那边走漏了风声,要么是玲珑阁眼线太多。”池骋摸出干粮递给他,“先垫垫,等半夜再想法子进城。”
夜里的风带着水汽,吹得芦苇沙沙响。吴所畏裹紧衣服,看着城墙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忍不住问:“你说烟雨城城主真是我师父朋友?”
“胡老头应该不会骗咱们。”池骋往手上哈了口气,“再说你那半块玉佩,江湖上认识的人不少,真遇上事,拿出来总能顶用。”
等到后半夜,守城的兵卒换岗,哈欠连天的没精打采。池骋拉着吴所畏,借着芦苇掩护摸到城墙根,从怀里摸出个铁爪,甩出去勾住城头砖缝,低声道:“跟着我,脚踩实了。”
吴所畏学着他的样子抓着绳子往上爬,爬到一半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被池骋一把抓住手腕。两人借着阴影翻进城里,刚落地就听到巡逻兵的脚步声,赶紧躲进旁边的巷子。
“这城看着是比青风镇气派多了。”吴所畏扒着墙缝往外看,街上铺着青石板,两边的房子都是飞檐翘角,就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全貌。
“别瞎看,先找地方落脚。”池骋拉着他往巷子深处走,“听说城主府在东大街,咱们先去那附近探探。”
两人在巷子里七拐八绕,忽然听到前方有动静,赶紧躲进一堆柴火后面。就见两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嘴里还嘟囔着:“……城主大人今儿个发了火,说谁敢把玲珑阁的人放进府,就卸了谁的腿……”
“可不是嘛,听说那二当家还想硬闯,被城主身边的护卫打了出来,脸都肿了……”
等醉汉走远了,吴所畏眼睛一亮:“看来城主真是咱这边的!”
池骋也松了口气:“总算没白冒风险。走,去东大街。”
城主府的大门跟牌坊似的,上面挂着“城主府”三个大字,门口的石狮子比人还高。两人刚想靠近,就见暗处闪出两个护卫,手里的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谁?”
“我们找城主,有要事。”池骋往前一步,“烦请通报一声,就说郭城宇的徒弟求见。”
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等着。”转身进了府。没过多久,府里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走出来,留着两撇胡子,眼神精明得很。
“我是烟雨城城主周显。”他上下打量着两人,“你们说郭城宇是你们师父?”
吴所畏赶紧掏出那半块玉佩:“这是我师父给的,您看。”
周显接过玉佩,借着灯笼光看了看,又摸了摸上面的纹路,脸色缓和下来:“果然是郭大侠的东西。快请进,外面冷。”
进了府里,周显让人上了热茶,才叹道:“郭大侠可有好些年没露面了,我还以为他把这江湖彻底忘了呢。”
“师父和姜先生在山里隐居,过得挺好。”吴所畏喝着热茶,心里暖和多了,“这次我下山,他们让我遇事多历练。”
周显听到姜小帅的名字,眼睛亮了:“姜神医也还好?当年我这腿疾,就是他给治好的。”
池骋在一旁插了句:“周城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玲珑阁的人追得紧,这次来是想借您这地方躲躲。”
周显拍着桌子道:“放心!有我在,烟雨城里还没人敢动郭大侠的徒弟!那玲珑阁二当家白天来闹事,被我打出去了,他要是再敢来,我打断他的腿!”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哗声,一个护卫跑进来:“城主!玲珑阁的人把府门围了,说要您交人!”
周显脸一沉:“反了他们了!走,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