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消融时,阿斯托利亚王宫的玫瑰园抽出新芽。吴所畏穿着绣银线的白色常服,坐在拱形花架下翻阅财政卷宗。
三个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审判后,马克西米利安与索菲亚被囚禁在北境塔楼,两个继妹则被送往修道院。池骋兑现承诺修改了王室法案,他们的结合虽未得到所有贵族认可,却赢得了新兴资产阶级与平民的拥护。
"陛下,安布罗斯主教求见。"内侍官的通报打断了吴所畏的思绪。
他合上羊皮纸卷,望着廊下那个身着紫色祭袍的枯瘦身影——这位教会领袖自加冕礼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始终未曾露面。
"艾琳娜王后..."主教浑浊的眼睛扫过吴所畏未施粉黛的脸庞,干裂的嘴唇翕动着,"老臣冒死进言,王室血脉传承乃是国本。您既不能诞育子嗣,何不让贤给旁支血亲..."
"主教大人是在教我如何治国?"吴所畏指尖轻叩石桌,银胸针在晨光中流转着冷光。
他起身走到盛开的报春花前,摘下一朵别在衣襟,"当年马克西米利安弑君篡位时,教会的沉默可比现在金贵多了。"
安布罗斯喉头滚动,仓皇退了出去。吴所畏望着他踉跄的背影,将花茎捏得粉碎。
昨夜他在池骋的书房发现密信,南方诸郡的领主们正以"无嗣危机"为由串联,而主教的兄长正是南方最大的世袭公爵。
夜幕降临时,池骋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寝宫。
年轻的国王脱下沾着雪沫的披风,琥珀色瞳孔在烛火中漾着暖意:"今天去视察了新铸币厂,工匠们说要把我们的侧影刻在金币上。"他从怀中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两只银质酒杯,杯底刻着缠绕的鸢尾花与狼形纹章。
吴所畏接过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南方贵族..."
"他们的信使已经被我扣下了。"
池骋握住爱人冰凉的手指,将酒杯放在窗台上,"明天我们去皇家图书馆,那里藏着初代女王的手记。阿斯托利亚三百年来并非只有男性君主。"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斓光斑。
吴所畏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真正的权力不在王冠,而在民心。"他低头亲吻池骋手背上的疤痕——那是去年镇压叛乱时留下的剑伤。
两个年轻人在寂静的宫殿里相拥,壁炉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一枚融合的纹章。
皇家图书馆位于王宫西翼,高耸的穹顶绘着星图。当吴所畏推开橡木大门时,尘埃在光柱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与没药的气息。
白发苍苍的图书管理员递来青铜钥匙:"陛下要找的《艾瑞多利亚女王实录》在占星台下面的密室,三百年没外人见过了。"
旋转楼梯吱呀作响,池骋举着烛台走在前面。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那本烫金封皮的古籍静静躺着,封面上的鸢尾花徽章与吴所畏的银胸针如出一辙。
"看这里。"池骋翻开泛黄的纸页,指着褪色的插图——画中女王穿着湖水蓝长裙,颈间佩戴着同样的银质胸针。
"艾瑞多利亚女王终身未嫁,却指定女官的儿子为继承人。法律从未规定君主必须是男性,更没禁止同性结合。"
吴所畏的指尖抚过插图中女王的眉眼,忽然注意到页边的批注:"银鸢尾胸针,非血脉继承者不得佩戴。"他猛地抬头看向池骋,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同样的震惊。
此时密室的暗门突然被撞开,安布罗斯主教带着圣殿骑士冲了进来:"亵渎圣物!拿下这两个异端!"骑士们的长剑在烛光下泛着寒光,吴所畏下意识将古籍护在怀中。
"主教大人忘了圣殿条例吗?"池骋冷笑一声,权杖重重敲击地面,密室穹顶突然打开,阳光倾泻而下。隐藏在壁画后的弓箭手同时现身,箭矢直指入侵者。"我早该想到,你真正想要的是这本记载着王室宝藏的手记。"
安布罗斯脸色煞白,转身想逃却被池骋的剑锋抵住咽喉。
骑士们纷纷缴械投降,唯有一个蒙面人趁乱冲向石台,吴所畏眼疾手快地将古籍抛给池骋,自己则与那人缠斗起来。
在翻滚中,对方的面罩滑落——竟是本该在修道院的继妹莉莉安。
"父亲的财产本该有我一份!"莉莉安的指甲涂着鲜红蔻丹,狠狠掐住吴所畏的脖颈,"凭什么你这个野种能当王后?"
吴所畏的银胸针不慎刺入莉莉安手背,她痛呼着松开手。
池骋上前将她制服时,发现她腰间挂着南方公爵的家族徽记。
"把他们关进地牢。"池骋擦拭着爱人脖颈上的指痕,"明天召开贵族议会,是时候让所有人知道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