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重逢

沈清漓踩着高跟鞋冲进"深空"酒吧时，裙摆上还沾着相亲对象泼的咖啡渍。她低头看了眼腕表——晚上九点四十五分，距离她借口"去洗手间"然后落跑已经过去了十七分钟。

沈清璃一杯莫吉托，谢谢。

她扯了扯被咖啡染成浅褐的衬衫领口，在角落的卡座坐下。这家新开的酒吧装修很特别，天花板是流动的星空投影，蓝紫色的光晕在她指尖流淌，恍惚间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屋顶看过的银河。那时候总有个小男孩，用冰凉的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特邀艺术家，祁煜先生！”

突如其来的掌声打断了她的回忆。沈清漓抬头，看见舞台中央立着的巨大画板前，站着一个穿黑色破洞T恤的年轻人。他背对观众，后颈露出一截刺青——小小的北斗七星图案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她的呼吸猛地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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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料被甩在画布上的声音像一场暴雨。那个身影动作凌厉，修长的手指沾满油彩，在画布上留下狂乱的轨迹。他转身调配颜料的瞬间，侧脸被蓝光勾勒出锋利的轮廓，沈清漓的指甲不自觉掐进了掌心。

琥珀色的眼睛。

十三岁那年冬天，有个小男孩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被领养家庭带走，睫毛上结着冰晶，却倔强地不肯眨眼。

祁煜最后一步。

台上的青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懒散的笑意。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抓起蓝色颜料管直接用牙齿咬开，像野兽撕开猎物般粗暴。颜料喷溅而出的瞬间，他仰头甩动黑发，用指尖蘸取颜料在画布上划出璀璨星云。

沈清漓的酒杯碰倒了。

冰凉的液体浸透裙摆时，她看见完成画作的祁煜抬起头，目光如精准的箭矢般穿过摇曳的灯光，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祁煜这幅画的名字是——

他对着麦克风说，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祁煜'找到你了'。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沈清漓的手微微发抖，她下意识摸向包包，盘算着要不要立刻离开。但还没等她动作，那个浑身颜料味的年轻人已经跨下舞台，在众人的注视中径直走向她的卡座。

他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沙发靠背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未干的靛蓝色颜料从他指尖滴落，在她白色的衬衫袖口晕开一小片星空。

祁煜清漓姐，

他忽然低头凑近她发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耳垂，随即笑出两颗小虎牙，

你用的还是草莓味洗发水啊？

沈清漓僵在原地。七年前孤儿院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的小男孩，如今已经高出她一个头，身上散发着松节油和薄荷烟的气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祁煜怎么？

祁煜用沾着颜料的手指勾起她胸前的工作牌，

祁煜沈...清...漓...

他故意拖长音调念着，

祁煜雅诗广告公司的实习生，嗯？

他眯起眼睛，

祁煜当年说要当宇航员的人，现在在给别人端咖啡？

沈清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沈清璃你跟踪我？

祁煜大笑起来，引得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他从牛仔裤口袋掏出一部手机，解锁后屏幕赫然是她匆匆走进酒吧时的背影照片。

祁煜深空酒吧的监控系统，

他晃了晃手机，

祁煜刚好是我们公司开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