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荼蘼(朱露视角)
玫瑰园的暮色是掺了金粉的胭脂,泼洒在丝绒般的花瓣上。我捻起一撮冻干的冰魄玫瑰掺进白瓷壶,沸水冲下的瞬间,冷香混着水雾漫开,在石桌上凝成转瞬即逝的霜纹。
朱珠的裙摆扫过石阶时带起昂贵的月麟香。她端坐在我对面,脊背挺直如量尺量过,连端起茶杯时小指翘起的弧度都符合《星罗贵仪典则》的第三章第七条。
“姐姐泡茶的手艺,倒比修炼天赋强些。”杯沿碰唇的刹那,她眼底的讥诮比茶汤更烫人。
我往她杯中添了颗冰糖。冰晶沉底时裂开细纹,像我们之间永远弥合不了的旧伤。
“戴华斌的订婚宴定在半年后?”瓷勺碰着杯壁叮当作响,“白虎公爵府的红毯,该用金线绣满幽冥灵猫才配你。”
她指尖猛地掐紧杯柄!茶汤晃出烫红手背!
“你果然早知道!”胭脂色的蔻丹几乎嵌进骨瓷,“故意装废物避开他,把残次品推给我?!”
【荼蘼·双生刺】
暮风穿过玫瑰丛,将血吻玫瑰的腥甜香气卷上石桌。我摩挲着杯壁残留的霜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我和朱珠的手——她的手那么冷,话却烫得烙进骨髓:
“露儿…护着珠珠…她性子烈…易折……”
可母亲不知道,温室的烈火,早把朱珠锻成了淬毒的刀。
“戴华斌不是残次品。”我吹散茶雾,“他是淬了剧毒的匕首——握得好能杀人,握不好……”抬眼撞进她燃着怒火的瞳孔,“割断的是自己的喉咙。”
她突然掀翻茶盘!青瓷碎裂声惊飞满园雀鸟!
“少摆出这副看透一切的嘴脸!”染着茶渍的裙裾如血渍蔓延,“你不过是个连第三魂环都要捡破烂的……”
“我捡破烂?”我截断她的话,指尖凝出冰晶刺入石桌!霜纹顺着裂缝绽开幽冥灵猫爪痕,“那你可知——戴华斌猎杀第五魂环时,为抢‘暗魔邪神虎幼崽’,亲手把三名护卫推进虎口当饵食?”
冰晶里的影像浮动:少年白虎利爪撕开同伴咽喉,血喷溅在他矜贵的嘴角。
朱珠踉跄后退,撞翻了一丛黑魔术玫瑰。
【荆棘·王座血】
“霍雨浩呢?”她指甲抠着桌沿冷笑,“你挑的废物未婚夫,将来能给你什么?捡一辈子破烂的钱袋?”
夕阳最后一缕光刺破云层,我杯中冰魄玫瑰的倒影在茶汤里舒展成狰狞鬼爪。
“他能给我……”我饮尽冷茶,冰渣混着花瓣滑入喉管,“弑神的刀。”
她像听见天大的笑话,尖笑声刮擦耳膜:“弑神?凭他三十九级的灵眸?凭你四十级的幽冥猫?”
我起身掐断一支朱丽叶玫瑰。金红花瓣撕开时汁液如血,淌过腕间戴雨浩送的冰晶链——那是他昨夜用霜火之心边角料磨的。
“打个赌?”花刺扎进指腹,血珠渗入花蕊,“现在去训练场,你用三十八级幽冥灵猫挑战他三十九级灵眸。”
她瞳孔因羞辱而震颤!
“若你能碰到他一片衣角……”我将染血的玫瑰插进她鬓发,“我跪着爬出史莱克。”
暮色彻底吞噬她惨白的脸。
【残瓣·无归路】
她发间玫瑰跌落泥泞,被碾碎成腥臭的浆。
“朱露!你会后悔的!”嘶吼裹着魂力震落花瓣,“等我坐上公爵夫人之位,定要你跪着舔我的鞋!”
我弯腰拾起沾泥的花瓣,冰晶覆上污秽:“我的好妹妹……”
风突然卷起满地残红!黑魔术玫瑰的花瓣如鸦羽纷飞!
“你可知母亲咽气前最后一句话?”冰晶花瓣在掌心熔成血滴,“她说……珠珠被宠坏了……露儿要活着……替她看这江山倾覆……”
朱珠的尖叫刺破暮色:“闭嘴!你不配提母亲!”
她掌心幽冥爪虚影暴涨!撕裂我袖口时,腕间冰晶链骤然迸发寒光——
“噗!”
她咳血倒飞!撞碎玫瑰丛!冰蝎魂力残留的霜纹在她脖颈蔓延!
我踏过满地狼藉,将母亲遗留的双生花银簪掷在她脚边。
“戴华斌的婚宴……”我俯视她蜷缩的身影,“姐姐送你份大礼。”
簪头并蒂莲在暮光中裂开细纹,像极我们出生时缠绕的脐带。
她抹去唇边血沫,眼底最后的光彻底熄灭,唯余虎穴孤狼般的怨毒:
“我等着看……你的弑神刀……先砍下谁的头!”
【尾声·冰冢】
夜露浸透玫瑰园时,雪漠从阴影走出,沉默清扫碎瓷。
“小姐,双生花赌局已传遍学院。”他指尖捻着染血的朱丽叶花瓣,“戴华斌放话……订婚宴要您用血染红地毯。”
我摩挲着腕间冰链。霍雨浩的精神烙印在链珠深处搏动,温暖如幼兽蜷睡。
“备两份礼。”我碾碎花瓣,汁液染红霜纹,“一份贺礼——用戴家宝库失窃的‘白虎魂髓’雕成并蒂莲。”
雪漠瞳孔骤缩!白虎魂髓是戴家传承至宝!
“另一份……”我踢开脚边染泥的玫瑰,“把我母亲棺木里那对‘锁魂银镯’熔了,打成一副脚镣。”
晚风卷起残瓣贴上他染血的绷带。他忽然单膝跪地,裂魂刀插进泥土:
“属下愿为送葬人。”
冰链在腕间轻响,我望向训练场方向——
霍雨浩的灵眸金光正刺破夜空,如弑神之剑初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