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神牢·缚心锁(戴洛黎视角)
毁灭之神的力量如同撕开破布般将那金色的神域屏障彻底搅碎,余波化作无形的罡风在深海遗迹中肆虐。
唐三的金身虚影在狂暴的紫黑色雷霆中剧烈震荡,发出一声蕴含惊怒的冷哼,终究被强行抽离了这片位面,海水的重压瞬间填补了被神战撕裂的空间,如同巨大的手掌骤然合拢,发出沉闷的轰鸣。
冰冷刺骨、饱含辐射和血腥味的海水重新涌来,拍打在脸颊上。我紧抱着朱露冰冷的身体,她那被神威重创后的虚弱呼吸喷在我的颈窝,如同风中残烛。毁灭之神的声音没有直接响起,更像是一种冰冷的信息流强行灌入识海,无视意志的屏障:
“凡躯窃取本源,倒也是颗好种子。毁灭神殿缺个侍从,汝可。” 这“侍从”二字毫无敬畏,只有高位者对工具的漠然认命。“这女娃…权作附赠。修复了,一并带走。”
紫黑色的光屑无声地洒落,如同带有生命力的尘埃,融入我和朱露的身体。一股沛然莫御的、带着恐怖毁灭气息,却又兼具极致生机的力量蛮横地修补着断裂的筋脉、枯竭的魂核、乃至神魂最深处的创伤。
力量在恢复,甚至被强行推上了96级的巅峰壁垒。但这修复的过程冰冷、霸道,仿佛被强行塞入陌生的、不属于自己的器官,毫无被治愈的温暖,只有被填充的胀痛感。
“……走?”朱露在我怀里挣扎着睁开眼,烟紫的瞳孔映出上方开始缓缓闭合的紫黑色空间通道,“不…戴洛黎……不能…”她声音虚弱却斩钉截铁。力量刚刚恢复的一丝气力,被她用来试图挣脱我的怀抱。
“珍珠!”我手臂收得更紧,骨刺本能地缠住她纤细的腰肢,像巨龙的尾钳锁住唯一的珍宝,“那是神界!是更高的起点!”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更高的起点?还是另一个更华丽的囚笼?
“起点?”她扯动苍白的唇角,笑意冰凉刺骨,眼中是洞穿一切的嘲讽,“做狗链下更昂贵的看门狗?我宁愿在凡尘做裂风的刃……也不要做神座下的……”
“聒噪。”
冰冷、纯粹、不蕴含任何情绪波动的意志陡然降临!
甚至没看到毁灭之神有任何动作,一道细微如发丝的紫黑色电芒悄无声息地刺入朱露的眉心!
她眼中所有的挣扎、嘲讽、不甘瞬间凝固,身体完全软倒在我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心口那道同命疤还在微弱地、规则地搏动着,证明生命的存在。
深海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海水灌流的声音和残存魂导器闪烁的微光。雪漠等人敬畏地低着头。毁灭之神留下的通道无声地旋转着,像一张漠然等待吞噬的巨口。
“回帝都…辅佐新帝…等朕…回归。”我的声音在冰冷的海水中显得有些空泛,甚至不确定他们是否能听清。不再看那些仅存的面孔,我将怀中彻底安静下来的人抱得更紧,纵身投入那片吞噬一切光线的紫黑色漩涡。
撕裂、旋转、失重……对空间的感知完全消失。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经历了无尽的挤压。当脚再次感受到“地面”的触感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空寂、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全身。
不是冰冷,是死寂。是绝对的虚无,被某种更高阶的能量强行“固定”成的实体。
这就是毁灭神殿的偏殿?
光线极其暗淡。没有火烛,没有魂导灯光。只有殿壁上流淌着的、如同缓慢呼吸般的微弱紫芒。那光芒并非照明,更像是某种活物血管中流动的冰冷能量,是这庞大神殿的“血液”。
脚下的“地砖”触感奇异,非金非石非玉,表面布满细密到肉眼几乎无法辨认的螺旋纹路,踩上去微带弹性,却又坚硬得能承受神祗的践踏。
细看之下,那些纹路竟在缓缓旋转、流动,隐约构成某种吞噬万物的漩涡图腾。空气(如果这还能称之为“空气”)中没有任何味道,没有凡尘的烟火气、花草香、连深海特有的咸腥也消失了,只有一股……纯粹的、冰冷的、仿佛真空宇宙尽头的“无”。
巨大的圆柱支撑着高得望不到顶的穹窿。柱体同样由那种流转紫芒的“活体”材质构成,粗粝的表面凹凸不平,像是凝固的汹涌暗流,又像是无数挣扎着想要脱离束缚的痛苦面孔被瞬间定格。
柱身上缠绕着粗大的、紫黑色能量凝结的锁链,锁链上流动着细微的金色电流(秩序神雷?),隐隐散发着连灵魂都感到刺痛的危险气息。那些锁链并非捆绑着柱子,更像是柱子本身的延伸。
殿宇极为空旷,几乎没有任何摆设,显得无比巨大又无比压抑。唯有在偏殿的最深处,远离入口的地方,有一张类似石榻的平台。那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从“地面”整体凸起的、同样布满吞噬漩涡的岩石。平台的边缘锐利如刀,反射着壁上游走的冰冷紫光。
我将昏迷的朱露小心翼翼地放在这冰冷的“石榻”上。她的身躯在那流转紫芒的冰冷岩石衬托下,显得格外渺小和脆弱。苍白的面容在微弱紫光下近乎透明,只有眉心处一点细微的、被紫黑色电芒刺入留下的印痕,透着一丝不祥。
四周的空气像是凝固的冰川,缓慢挤压而来。这偏殿没有门窗,唯一的光源只有那些如同活物脉络般游走的紫色能量。它们散发出的光无法照亮整个空间,反而在更深的角落勾勒出更浓重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轮廓。
空气不仅寂静得可怕,还带着一种沉重的滞涩感,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粘稠的冰水,缓慢地侵入四肢百骸。
这根本不是“殿”,是棺椁!是囚禁神级存在的、没有刑具的活棺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道信息流再次如冰冷的手术刀般切入识海,不带任何情感:
“权限解锁:偏殿范围。神侍徽记生成中……侍奉规则灌输开始……”
壁上一道粗壮的紫黑色能量流如瀑布般垂落,在我面前凝聚,扭曲,最终凝结成一枚棱角狰狞、散发着无尽毁灭气息的紫黑色徽章。它冰冷地悬浮着,等待着被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