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的后脑勺还在流血，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往下淌。他试图抬起被绑住的手擦一擦，却被按在地上的力道压得动弹不得。
风衣男人蹲下来，手套指尖划过他的脸颊："陆先生对你的感情，倒是让人感动。"他的声音像是浸了冰水，带着几分讥诮，"可惜你们的戏码看够了，该办正事了。"
门外的脚步声又响起来，这次是皮鞋敲击水泥地的清脆声响。江深听见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风衣男人的表情微微变了。
"他们来了。"风衣男人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临走前撂下一句："看好这两个人。"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看守。一个坐在门口抽烟，烟头一闪一闪；另外两个靠墙站着，手里握着棍子。
陆景曜被踹了几脚，嘴角还在渗血。他靠着墙慢慢挪到江深身边，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对方："还撑得住？"
江深没说话，只是动了动被麻绳勒得发麻的手腕。
"别慌。"陆景曜的声音很低，"我听到他们在说'上面来人了'，估计是计划有变。"
江深转过头，看见陆景曜眼里闪着光。这个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富二代，此刻眼神格外清醒。
"你早知道会出事？"江深突然问。
陆景曜勾了勾嘴角："猜的。你那个匿名举报信，牵扯的可不只是一个小诊所的事。"
江深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那封匿名举报信，那些详细的账目和证据，全都指向陆氏集团旗下的某家医疗子公司。作为主治医生，他不过是把发现的问题如实上报，没想到会引来这样的后果。
"你是为了我才......"
"嘘——"陆景曜用膝盖轻轻顶了顶江深，"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门口的看守突然站起来："谁？"
外面传来脚步声，但不是预期中的靴子，而是高跟鞋的声音。
"是我。"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王哥让我来送点东西。"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黑色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手里提着个保温桶，长发披肩，妆容精致。
江深愣住了。这个女人他认识——林婉，陆氏集团医疗板块的副总。
林婉径直走到江深面前，蹲下身："江医生，喝点热水吧。"她打开保温桶，热气腾腾的水雾升起来，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婉姐，别浪费时间了。"门口的看守不耐烦地说。
"就一点点。"林婉从保温桶里拿出个纸杯，往里倒了热水，"你们也知道，这两个人要是出了事，上面也不好交代。"
她把纸杯递到江深嘴边，动作温柔得像个护士。
江深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滑进喉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
"味道不错？"林婉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耳语，"这是我特制的。"
江深突然意识到什么，想往后躲，却发现四肢渐渐没了力气。
"别紧张。"林婉站起身，拍了拍裙子，"这只是让人放松一点的小玩意儿。"她转向陆景曜，"至于你，陆先生，听说你一直对江医生有意思？"
陆景曜盯着她，眼神警惕："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林婉慢悠悠地说，"只是觉得你们的故事挺有意思的。一个冷冰冰的医生，一个花心大少，居然能发展出这么感人的爱情故事。"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陆景曜怒吼。
林婉笑得更欢了："怎么？被我说中了？还是说，"她俯身靠近陆景曜，"你其实早就知道真相？"
江深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他还是听见了这句话。
"什么真相？"陆景曜的声音有些发抖。
"关于你父亲的死。"林婉直起身子，"你以为真的是意外？"
陆景曜猛地瞪大眼睛。
"那场车祸，"林婉继续说，"是你父亲自己安排的。因为他发现了某些不该发现的东西——比如，他最信任的合伙人，正在用病人的命换钱。"
江深感觉天旋地转，林婉的话像一把刀，插进他的心脏。
"你说谎......"陆景曜的声音充满愤怒，却透着一丝恐惧。
"真话总是刺耳的。"林婉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们就能见到他了。"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更急促。
"快点！"看守们紧张起来，"上面的人到了！"
林婉最后看了两人一眼："祝你们好运。"
她转身离开时，高跟鞋的声响格外清晰。
江深感觉整个人都飘起来了，意识逐渐消散前，他听见陆景曜在喊他的名字。
"江深！醒醒！"
有人在摇晃他的肩膀。
江深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头顶的日光灯亮得刺眼。
"终于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江深转过头，看见陆景曜坐在床边。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梳得很整齐，看起来精神不错。
"我们......"
"得救了。"陆景曜笑了笑，"那天之后，警方找到了证据，抓了不少人。包括林婉。"
江深想坐起来，却被按住肩膀。
"别乱动。"陆景曜的手掌温暖有力，"你昏迷了好几天。"
"你呢？"
"我没事。"陆景曜顿了顿，"就是公司要重新整顿了。"
江深看着他，想起林婉说的话。
"你父亲......"
陆景曜的表情暗了暗："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我爸的遗嘱里，确实有一封给你的信。"
江深愣住了。
"他说，'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但请你相信，我对医学的热爱和对生命的尊重，从未改变。希望你能继续走下去，成为更好的医生'。"
江深感觉眼眶发热。
"所以，"陆景曜握住他的手，"别因为一些不确定的猜测，否定自己的选择。你是个好医生，而且......"
他凑近江深耳边："我喜欢你。"
江深想推开他，却发现这次没有那么抗拒。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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