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站在医院后巷的阴影里，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领口。他盯着前方路灯下交谈的两个人，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林婉已经醒了？"

"嗯，就在ICU。但江深还没发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三年前的事。"

"那就让他继续查下去。"穿保安制服的男人冷笑，"越接近真相，他就越容易崩溃。"

江深屏住呼吸。他想起病房里那个昏迷的女人，苍白的脸在记忆中与三年前的照片重叠。那天他在火场外签下的死亡确认书，此刻仿佛化作一张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噬。

两人转身要走，江深刚想后退，脚下一滑。积水混着碎玻璃渣溅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保安猛地回头。

江深闪身躲进墙角，心跳如雷。他听见脚步声渐近，雨幕中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是枪械保险栓被打开的声响。

"出来吧。"保安的声音阴冷，"我都看见你了。"

江深缓缓站起身，雨水顺着下巴滴落。他望着两人，忽然笑了："你们很怕我查到什么？"

"江医生，"另一个男人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年轻，"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三年前的火灾，"江深往前走了一步，"根本就不是意外。"

保安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擦着江深耳边飞过，打碎了身后的砖墙。江深扑上去，抓住对方手腕往墙上撞。金属碰撞声混着惨叫，另一人冲上来拽住江深后颈。

剧痛传来，江深反手就是一肘。他听见骨头错位的闷响，那人踉跄着退后。保安挣脱束缚，掏出电击器朝江深胸口捅去。

电流窜过全身，江深眼前一黑。他跌倒在地，浑身抽搐。保安狞笑着又要补上一下，突然整个人像断线木偶般倒下。

陆景曜举着警用电击器站在后面，白大褂沾满泥水。他喘着粗气，脸色比病房里还要惨白："江……医生……"

江深挣扎着爬起来，扶住墙边的消防栓。他看着昏迷的保安，又看向陆景曜："你怎么会……"

"我醒了一会儿。"陆景曜声音沙哑，"听到他们在楼梯间说话……"

暴雨倾盆而下。江深突然想起输液泵被调换的那个时间点，03:17。他掏出手机，匿名短信再次弹出："去药房地下二层。"

"别去。"陆景曜拽住他手臂，"太危险了。"

江深甩开他的手，快步往医院方向走。陆景曜踉踉跄跄地跟上，雨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

药房走廊空无一人。江深径直走向电梯，却被陆景曜拦住："用安全通道。"

"为什么？"

"监控。"陆景曜扯了扯嘴角，"你以为那些人没在盯着？"

他们摸进安全通道。楼道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江深数着台阶，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

"有人。"他压低声音。

陆景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贴着墙根慢慢往上，直到听见上面传来锁门声。江深凑近看，发现是药房副主任张医生。

"他怎么会在这？"陆景曜皱眉。

江深想起病例本上的涂改痕迹。他掏出手机拍下张医生的背影，却发现对方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蓝色文件夹。

那是三年前的事故档案。

江深正要追上去，脚下一滑。半截粉笔骨碌碌滚下楼梯，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张医生猛然回头。江深和陆景曜对视一眼，同时冲了上去。

混乱中江深抓住文件夹，陆景曜缠住张医生。江深翻动档案，瞳孔骤然收缩——

照片上是烧伤科病房的监控截图。画面里，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在给3号病床换药。那分明是……

"是我。"江深喃喃。

可那天他明明在急诊室值班。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却清清楚楚写着：2020年4月17日凌晨3点17分。

"这不是真的。"江深摇头，"那天我在……"

"在救我。"陆景曜喘着气说，"凌晨三点半送来的车祸患者。"

江深猛地抬头。记忆碎片突然拼接成完整的画面——那天他确实接到通知说烧伤科需要支援，但赶到时发现没人召唤他。更诡异的是，护士站的电脑开着，监控画面正好定格在他"出现"的那一刻。

"有人冒充我。"江深攥紧档案，"栽赃嫁祸。"

陆景曜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丝。江深慌忙扶住他："你怎么样？"

"没事。"陆景曜勉强笑笑，"就是有点喘不过气……"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瘫软下去。江深连忙检查，发现输液管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肾上腺素。

"该死！"江深撕开陆景曜的衬衫，进行紧急处理。他的手指触到对方冰凉的皮肤，突然愣住了。

一道狰狞的疤痕从肋骨延伸至腰际——正是三年前他亲手缝合的伤口。可照片里的"江深"，右手腕上有块蝴蝶形胎记，而他根本没有。

"江医生……"陆景曜气息微弱，"小心林婉……"

江深瞳孔骤缩。他想起ICU里那个女人，想起她从未露面的遗体，想起副院长欲言又止的话。

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江深抱起陆景曜往天台跑，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声："站住！把档案交出来！"

天台铁门吱呀作响。江深将陆景曜安置在角落，转身面对追来的人。张医生举着枪步步紧逼："把东西给我。"

"你们到底是谁？"江深问。

"你不需要知道。"张医生冷笑，"只要你们消失，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江深突然笑了："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可是医院。"

警笛声划破夜空。张医生脸色一变，转身要逃，却被江深扑倒。两人扭打在一起，枪支不慎走火。子弹擦着江深脸颊飞过，打中了天台护栏。

"江深！"陆景曜挣扎着要起身。

江深趁机夺过手枪，对天鸣枪："警察来了。"

追兵四散而逃。江深跌坐在地，看着手中微微发烫的枪管。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这次来的不会是假警察了。

"陆景曜，"江深转头，声音发颤，"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

男人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熟悉的笑意："你终于叫我名字了……"

"闭嘴。"江深撕开衬衫为他包扎，"等你好了，我再扒了你的皮。"

陆景曜虚弱地扯了扯嘴角："那也得你先活下来……"

江深突然愣住。他想起陆景曜每次发病的时间，想起那些蹊跷的"巧合"。最危险的时候，总是他在身边。

"你是故意的？"江深瞪大眼睛，"让你自己陷入危险，好让我救你？"

陆景曜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桃花眼直勾勾地望着他。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江深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救护车的蓝光划破雨幕。江深看着医护人员将陆景曜抬上担架，突然抓住其中一个护士："去查林婉的DNA样本。"

"可是江医生，她是重要证人……"

"立刻去！"江深吼道，"否则你们抬走的就不只是陆景曜了。"

护士吓得连连点头。江深看着救护车驶离，摸了摸脸颊上的擦伤。雨水冲刷着血迹，也洗不掉指尖的颤抖。

他翻开那份珍贵的档案，第一页赫然写着："代号'白大褂'行动计划"。

江深把档案塞进怀里，雨水把纸张洇湿了一角。他摸到"代号'白大褂'"几个字，指尖发凉。

急诊室的灯光刺破雨夜。江深看着护士推着空轮椅跑远，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往鼻子里钻。他这才发现手在抖，不是害怕，是后怕。

"江医生！"值班护士跑过来，"您没事吧？"

他摇摇头，转身要走，却被拦住。护士递来一个塑料袋："这是从陆先生身上找到的。"

袋子里是半块碎玻璃，边缘还沾着暗红。江深想起后巷的碎玻璃渣，想起保安制服，想起枪声。

手机震动起来。匿名短信弹出："去停尸房。"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把档案交给护士："帮我保管这个。"

"可是......"

江深已经走出几步。他的白大褂下摆还在滴水，每一步都留下深色痕迹。路过ICU时，他看见副院长站在走廊尽头，欲言又止。

电梯下行时，江深数着楼层数字。叮的一声，门开了。冷气扑面而来，带着福尔马林的味道。

停尸房的金属门虚掩着。江深推门进去，冷藏柜的反光映出角落里的身影。

"林婉？"

女人缓缓转身。苍白的脸和病房里一模一样，只是眼神不再涣散。她手里握着一张照片。

"三年前的监控。"她轻声说，"真正的凶手。"

江深接过照片。画面里的人影让他瞳孔骤缩——那分明是他自己。可那天他在......他忽然想起来了，那天他确实接到通知说烧伤科需要支援，但赶到时发现没人召唤他。

"你相信我吗？"林婉问。

江深看着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2020年4月17日凌晨3点17分。他想起输液泵被调换的那个时间点，想起陆景曜每次发病的时间，想起那些"巧合"。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林婉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因为现在证据才凑齐。"

江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身，看见陆景曜站在门口，白大褂沾满泥水。他喘着粗气，脸色比病房里还要惨白。

"别信她。"陆景曜声音沙哑，"她是......"

枪声响起。

第30章：真相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