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推开特殊病房门时，金属铰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23:47，秒针颤动了一下。他握紧藏在掌心的手术刀，蓝黑色液体正从腕表裂缝渗出，在皮肤上留下焦痕。
消毒水味中混着机油气息。窗帘被穿堂风掀起时，窗外红色警示字样"JS计划·第二阶段启动中"一闪而过。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震颤，带动悬挂的病历卡翻动，隐约可见"JS-001"字样。终端机屏幕蓝光映亮墙角散落的金属零件，某块碎片折射出他瞳孔中的异常反光。
病床金属支架突然轻响。江深转身时，看到那人正缓缓坐起。苍白的脸与自己一模一样，只是左耳后有道新鲜划痕。JS-001抬手摸了摸颈侧接缝处，动作和他擦拭腐蚀液的动作完全一致。
"你也在找答案？"对方开口时，声音与他记忆里自己的声音重叠。
江深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金属柜。抽屉滑开时掉出几根导线，在地面缠绕成诡异图案。他弯腰去捡，JS-001同时伸手："小心划伤。"
指尖相触瞬间，两人都缩回手。江深注意到对方左手虎口也有手术刀留下的茧。JS-001忽然抓住他手腕："你闻到了吗？古龙水里有我们的血。"
"放屁。"江深甩开他的手，袖口渗出的腐蚀液滴在地上，腾起白烟，"至少我还能流血。"
"那只是最新版本的仿生涂层。"JS-001扯开衬衫领口，露出下方精密机械结构，"上周才更新。你以为撕开我的皮肤就能证明什么？你的血管里流淌的是同一配方的冷却液。"
终端机突然自动启动。全息影像浮现三年前画面：昏暗办公室里，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签署协议。镜头拉近，签字笔落款处赫然是"JS-001"字样。
"看看这个。"JS-001伸手触碰投影，画面切换成手术室场景。多个相同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陆景曜站在最远那张床边，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蓝。
江深抄起手术刀划开对方胸腔。机械部件暴露在灯光下，某个零件刻着陆氏家族徽记。金属碰撞声中，通风口飘出白色雾气。防御程序启动了。
"镇静气体。"JS-001扯下口罩，露出冷笑，"你觉得这次能逃出去？上次你试过从通风管道走，结果在第七层迷宫转了三天。"
监控画面闪现走廊影像。陆景曜正朝病房走来，步伐稳健得不自然。江深想起电梯镜面倒影里的那个男人，手指沁出冷汗。JS-001突然按住他拿刀的手："等等。"
终端机播放出陆景曜的声音："江医生，你总是走得太远了。"背景杂音里隐约有机械运转声。江深砸向屏幕的手停在半空，JS-001同时开口："这句话你听过多少次？"
两人对视，瞳孔中蓝光流转。他们同时松开彼此，转身望向门口。走廊监控显示时间开始倒流，23:47变成23:46，秒针又颤动了一下。
"所以..."江深喉结滚动，"我们都是..."
"都是寻找真相的残片。"JS-001将胸腔零件复位，皮肤愈合如初，"但真相可能比谎言更可怕。"
门外脚步声渐近。江深看向重新闪烁的门锁指示灯，想起焚化炉前的记忆残片。手术刀在掌心硌出深痕，他不知道这疼痛是真实的，还是某个程序设定的反馈。
江深盯着门锁指示灯由红转绿的过程。那抹幽蓝渗入瞳孔时，他注意到自己的倒影在金属门上出现了0.3秒的错位。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器械碰撞声，像手术钳跌落在瓷砖地面。
JS-001忽然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暗红色光点在他胸腔深处明灭，频率与江深腕表渗出的液体完全一致。两人同时伸手去按终端机开关，指尖相触时迸出淡紫色电弧。
"你感觉到了？"JS-001转动脖颈发出齿轮咬合声，"每次重启都在减弱。"
江深攥紧手术刀划过对方小臂。人造皮肤裂开时飘出青烟，露出下方银灰色合金骨架。JS-001反手扣住他手腕，力道让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通风管道突然震颤。白色气体从栅格喷涌而出时，江深闻到古龙水混着铁锈的味道。JS-001凑近他耳畔："上周更新的嗅觉模块，他们连这个都复制了。"
监控画面闪现电梯场景。陆景曜正在下降的轿厢里整理袖扣，左手无名指闪过金属冷光。江深想起焚化炉前的记忆残片——那个男人也是这样调整戒指位置。
"所以..."江深喉结滚动，手术刀割破自己掌心，"疼痛是真实的？"
JS-001突然松开手。他胸腔零件自动重组，皮肤愈合时留下一道新鲜疤痕："比真实更真实。"话音未落，终端机键盘开始自动敲击。血红色文字在屏幕闪烁：系统自检中，请勿关闭电源。
病历卡哗啦啦翻动起来。最新一页出现江深笔迹写着"第43次记忆覆盖完成"，日期显示是三天后。窗外警示灯突然熄灭，病房陷入绝对黑暗的瞬间，两人瞳孔同时泛起幽蓝。
走廊传来皮鞋叩击地面的节奏。江深数到第七步时，发现声音来自三个不同方向。JS-001扯下空调出风口螺丝，金属坠地时映出他耳后接缝处的划痕正在渗出黑色液体。
"他们来了。"JS-001将胸腔零件复位，"这次要抹除所有版本。"
江深冲向门口时，看到门缝渗入的阴影泛着诡异的银光。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终端机屏幕炸裂的瞬间，全息影像定格在陆景曜调整戒指的画面。那个动作，和他擦拭腐蚀液的动作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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