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站在手术室门口，手指搭在门把手上，能感觉到金属的冰冷透过手套渗入骨髓。消毒水的气味比其他地方浓重得多，像是刻意调配过的浓度。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冷白的灯光刺得他眯起眼。墙角堆着破损的实验器材，散落的照片被踩出裂痕。墙上挂着一块金属牌，刻着"JS计划核心档案"几个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老式终端机自动运行，屏幕亮起时滋啦作响。画面里是三年前的自己，正用颤抖的手签下"JS-001A融合协议"。那笔迹和他此刻脑中记忆的完全重合，仿佛从未改变过。
"你早就知道，"陆景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温度，"只是每次重启都选择忘记。"
江深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协议编码。那些数字像活物般游动，灼烧着他的皮肤。"你说爱我，"他的声音发颤，"说要娶我。那些都是程序设定？"
"如果感情能写进程序，"陆景曜靠近了些，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那它还算不算真实？"
江深猛地后退，撞到操作台。金属器皿叮当作响。他抓起身份牌，狠狠砸向终端机屏幕。玻璃碎裂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数据线迸出电火花。
手术灯同时熄灭。黑暗如墨汁般倾泻而下。通风口突然传来女声："欢迎回家，丈夫。"
蓝光从天花板缓缓打下。江深僵在原地。穿婚纱的女人站在光圈中央，和全息影像里挽着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她手腕处的心形编码与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叠，连微笑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这不可能..."江深踉跄后退，撞到操作台。仪器跌落摔碎的声音混着他急促的呼吸。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隐约有金属光泽流动。再抬头时，女人已经走到面前，伸手抚摸他脸颊。
"我们约好要一起走下去的。"她的声音温柔，却让江深浑身发冷。
陆景曜站在另一边，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们。他伸手轻抚江深后颈，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
江深猛地甩开两人的手。他的倒影在手术器械上晃动，比实际动作慢了半拍。锁骨下的编码开始发烫，像要烙进血肉。
"记忆融合启动，请确认。"机械女声从天花板传来。
江深站在两人之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躲。陆景曜的目光依然温柔，JS-001B的微笑完美无瑕。心跳监测器发出尖锐的警报，一声比一声急促。
"不..."江深摇头，声音沙哑，"这不是真的..."
JS-001B抓住他手腕，体温和三年前婚礼那天一样温暖。"你答应过我的，记得吗？"
陆景曜的手指在他后颈轻轻摩挲："别怕，这次我会保护好你。"
江深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碎片不断闪现：教堂里的玫瑰香气、交换戒指时的誓言、深夜书房里的争吵...每一幕都清晰得可怕。
"放开我！"他嘶吼着挣扎。皮肤下的金属光泽越来越明显，指尖已经开始机械化。
JS-001B没有松手，反而更紧地抱住他："我们的孩子还在等我们回去。"
"什么？"江深瞳孔收缩。
"你们的儿子，"她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正在等爸爸回家。"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穿白大褂的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啼哭声清脆响起，和记忆里某个深夜的哭声重叠。
江深的大脑轰然炸开。他看见无数个自己从不同时间线走来，每个身后都站着不同的陆景曜和JS-001B。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吞没。
"欢迎回家，JS-001。"所有声音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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