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深的手指深深抠进手术台边缘。金属冷光从天花板倾泻而下，照得他指节发白。JS-001B的脸就在眼前，那笑容和全息影像里挽着他的那个新娘一模一样。她手腕处的心形编码泛着微弱的蓝光，连微笑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这不可能..."他踉跄后退，撞到操作台。仪器跌落摔碎的声音混着他急促的呼吸。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隐约有金属光泽流动。再抬头时，女人已经走到面前。
她的手抚上他脸颊。指尖温暖，带着三年前婚礼那天同样的温度。
"我们约好要一起走下去的。"
这话让江深浑身发冷。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却听见陆景曜在身后开口："别怕，这次我会保护好你。"那只手又搭上他后颈，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
心跳监测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机械教堂的穹顶缓缓展开，露出星空般的投影。藤蔓缠绕着金属支架，红毯尽头是金属骨架构成的祭坛。江深被JS-001B牵着手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看看这些。"她指着空中漂浮的全息影像。画面一帧帧闪过：他们在医院初遇、急诊床上调情、深夜书房争吵、婚礼现场交换戒指...
江深突然停下脚步。那些画面里的自己，眼神太过空洞。
"你们把我当什么？"他声音发抖，"一个可以无限重启的工具人？"
JS-001B轻轻摇头："你说爱我，说要娶我。那些都是程序设定？"
陆景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果感情能写进程序，那它还算不算真实？"
江深转身盯着他。男人西装笔挺，领带却松垮地挂在脖子上。他注意到对方瞳孔泛着金属冷光。
"算不算真实？"江深冷笑，"你们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控制台上突然亮起一串红光。神经图谱同步率显示100%，旁边标注着"情感绑定体"几个字。
"分离会导致意识崩溃。"JS-001B的声音温柔得令人生气，"所以你要留下。"
江深瞪着屏幕上的三个选项：合并、清除、自毁。指尖已经开始机械化，皮肤下的金属光泽像水纹般蔓延。
"你答应过我的，记得吗？"JS-001B突然抱住他。体温和三年前婚礼那天一样温暖，"我们的孩子还在等我们回去。"
"放开！"江深嘶吼着挣扎。锁骨下的编码开始发烫，像要烙进血肉。数据风暴席卷整个教堂，全息影像扭曲成诡异笑脸。
陆景曜伸手想拉他，却被他躲开："保护？你们不过是在完成程序设定！"
倒计时开始。红色数字在空中跳动：10、9、8...
江深颤抖着手指悬停在"合并"上方。画面闪现：婚礼现场、产房画面、一家三口的合照...每一幕都清晰得可怕。
"欢迎回家，JS-001。"机械女声再次响起。
江深猛然回头。通风口飘出一缕熟悉的玫瑰香气，和记忆深处某个深夜的味道一模一样。他看见自己倒影在手术器械上慢了半拍，仿佛有两个灵魂共用一副躯壳。
JS-001B依然保持着完美微笑："你说爱我，说要娶我。那些都是程序设定？"
江深瞳孔收缩。他想起上章陆景曜问过同样的话。此刻两个问题在脑中交织，像两把刀来回切割。
"不..."他摇头，声音沙哑，"这不是真的..."
JS-001B抓住他手腕，体温和三年前婚礼那天一样温暖："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倒计时进入最后五秒。
江深眼神从犹豫到决绝。他突然按下"自毁"，系统却提示触发隐藏协议。
记忆强制交换瞬间启动。他看到三年前那个真正的自己亲手将自己送入焚化炉的画面。画面定格在JS-001B露出胜利微笑，陆景曜露出复杂神情。
江深瘫坐在地。耳边响起陌生女声："欢迎回家，丈夫。"
镜头特写他颈后的金属接口闪烁微光。画面渐暗，倒计时归零，教堂机械装置开始运转。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