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朱大婶推开杂货店的木门,眼角余光瞥见树根,心里“咯噔”一下。
那姑娘还在那儿。
昨日黄昏她收摊时,就见这穿黑衣的丫头靠着树根,脸色苍白,于是悄悄留了个热馒头在旁边。
“姑娘?”朱大婶放轻脚步走过去,试探着唤了声。
少女睫毛颤了颤,却没力气睁眼。朱大婶叹了口气,转身回店里取了干净的布条和伤药——那是她当家的以前跑江湖时留下的,说是能治些皮外伤。
“忍着点。”她蹲下身,替少女擦拭颈边的血污,药膏抹上去时,姑娘的身子猛地一僵,却硬是没再动一下。
朱大婶看在眼里,心里直叹气。这丫头身上的伤,哪是寻常磕碰?可巷子里人来人往,总不能让她一直耗在这儿。她咬咬牙,把铜壶往旁边一放:“得,你跟我进屋去,躺门板上也比在这儿吹冷风强。”
“钱……”少女虚弱的说
朱大婶手一顿,随即笑了:“钱啥钱?我这杂货店还缺你口饭吃?先把命保住再说!”她把人架了起来。少女踉跄了一下,靠在朱大婶肩上。
朱大婶一边走一边念叨:“你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学人家打打杀杀……”少女没应声,只是闭着眼,朱大婶把少女架进里屋时,心里就没踏实过。这丫头伤得太重,夜里烧得胡话都带着凉气…
“这终究不是个办法!”朱大婶心中暗自思忖,眉头紧锁间,忽然想起了那位住在泥锁巷的少年。
李寿乾那孩子,朱大婶是看着长大的。爹娘走得早,一个人守着座破院子,却从来没偷过懒,每天天不亮就去镇上送信,见了谁都怯生生地笑。
她咬咬牙,往灶上炖了锅米汤,又把家里仅剩的几块红糖揣进兜里,关了店门往泥锁巷走。
李寿乾刚把今天的信都送完,正蹲在门槛上啃冷窝头,见朱大婶进来,赶紧站起来:“朱大婶,您找我?”
“长寿啊,婶子求你个事,我店里……来了个受伤的姑娘,实在没法子了,你看能不能让她在你这儿住几日?”
李寿乾愣了愣,他性子闷,平时跟人打交道都少,更别说留个陌生姑娘。可看朱大婶急得额头冒汗,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讷讷道:“我这院子……破得很。”
“破怕啥?能遮风挡雨就行!”朱大婶拉着他往外走,“那姑娘弱得很,你就给口饭吃,藏好了她,别让她被人撞见就行。婶子每天给你送吃的来,绝不麻烦你。”
李寿乾听着朱大婶的话,手里的窝头顿在半空。“藏……藏人?”
“就是上次救你和俺爹的那个,穿黑衣的姑娘。”朱大婶急道,“她受了伤,在我这儿不方便,你就容她住几日!”
李寿乾想起那个姑娘,他点头:“中,让她来就行。”
朱大婶转身就跑回去扶那少女。到了泥锁巷,李寿乾刚打开院门,就对上少女看过来的目光,在看清是他时,明显愣了一下。
“是你。”她声音还有些哑。
李寿乾“嗯”了一声,赶紧把屋里唯一的木床收拾出来,又拿了床洗得发白的被子:“你躺这儿吧,我去柴房睡。”
少女没动,只是盯着他。少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我……我去烧点热水?”
朱大婶在一旁打圆场:“长寿烧的水可热乎了,你赶紧躺好。”她说着把少女扶到床边,又偷偷塞给李寿乾一包伤药,“记得让她换药。”
朱大婶走后,屋里只剩两人。
他想起上次见她时,她站在他的身前,腰杆挺得笔直,像株带刺的青竹。再看现在,倒像是被风雨打蔫了的花。
“水开了。”李寿乾端着水盆进去,他把水盆放在床头的矮凳上,顺便把伤药递过去:“朱大婶给的。”
少女道:“谢了!。”
少年脸一红:“没事,你也救过我的命呢!。”
“你换药吧!我出去了”李寿乾道
关门前,听见她轻声道:“麻烦了。”
少年站在门口,微微一愣,抬手挠了挠头“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