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的光线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吝啬地洒在一楼大厅，驱散了角落的阴霾。难得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李在尹竟然觉得如果都像这样过下去……或许也挺好。
李在尹靠坐在墙边，目光落在尹智秀放在一旁的那把吉他包上，她从来没有打开过，但一定对尹智秀来说很重要。
……
“智秀欧尼...”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目光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望向正擦拭着棒球棍的尹智秀。
“我想学吉他，你能教我吗？”
……
欧尼。
尹智秀擦拭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李在尹，她想起上一次李在尹叫自己欧尼的时候还刚经历了生死。少女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孩子气的渴望。
尹智秀心头一软，嘴角向上勾起一个爽朗的弧度。
“想学？好啊！这玩意儿可比砍怪物有意思多了，虽然…”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利落地起身，拖着吉他走到李在尹身边坐下，琴身横放在李在尹的腿上，不算很重。
尹智秀粗糙却灵巧的手指搭上琴颈，开始给李在尹讲解最基础的东西，哪根弦是哪个音，手指该按在品格的哪个位置，右手拨弦的姿势。
“手指再弯一点，对，按在三品的位置。”
李在尹拿着吉他，手指僵硬地按在琴弦上，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她只弹过钢琴……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学习吉他的天赋？
可是末日之下，哪里有钢琴？
哪里有音乐？
“嗡——滋啦——”
琴弦发出刺耳的杂音，李在尹的手指被硌得生疼，忍不住“嘶”了一声。
“别急。”
尹智秀停下动作，握住她的手，帮她调整指尖的角度。“你按得太用力了，弦会跑音的。像这样，用指腹抵住，稍微用点力就行。”
她的掌心带着薄茧，蹭过李在尹的指尖，有点痒，却让人安心。
李在尹跟着她的引导，慢慢松开些力道，再拨弦时，总算发出了还算和谐的音符。她眼睛一亮，像得到糖的孩子，又试着弹了下，这次顺畅了些。
“是小星星的调子。”李在尹惊喜地抬头，脸颊因为兴奋泛着粉。
尹智秀笑了，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扫过，弹出完整的旋律。
“再试试，从第一个音开始。”
李在尹深吸一口气，指尖笨拙地在琴弦上移动。磕磕绊绊的音符在大厅里散开，时而跑调，时而卡顿。她太专注了，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渐渐停了。
大厅里变得异常安静，一道道目光，聚焦在她和那把吉他上。
……啊啊啊，好尴尬。
“是不是吵到大家了……”她的脸颊有点红，还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尹智秀抱着胳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带着点小骄傲的笑容，冲她竖起大拇指。
“怎么会，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
真的假的……
不远处的李恩侑盘腿坐在地上，正无聊地翻着一本破旧的漫画书，她没说话，脸上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淡表情。她甚至撇了下嘴，像是想掩饰什么，又把目光挪回漫画书，只是翻页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生怕谁不知道她在弹琴一样。
弹得真难听，笨死了。
郑载宪望着这边，笑着点头，“很动听，在尹很有天赋。”
……国文老师，你就别溺爱她了。
韩斗植停下了和朴宥莉的低语，便利店阿姨温柔地看着，那对姐弟也停止了小声的嬉闹，连安吉燮大叔浑浊的目光，似乎也短暂地聚焦在了李在尹身上。
……
这是末日里，奢侈得近乎虚幻的温存。
这是他们还活着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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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同巨大的黑幕，沉沉地覆盖下来。大家蜷缩在各自的角落，大厅里只剩下不均匀的呼吸声和偶尔压抑的咳嗽。
李在尹靠在墙角的床垫上，身上盖着尹智秀的外套，睡得并不沉。白天弹吉他的兴奋还没褪去，手指尖还残留着琴弦的触感。
而她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边尚昱，其实是李在尹要求的，她不喜欢看边尚昱总是一个人待着，既然抛去了过去，就该好好接受新生活。
所以她说了个好理由，方便随时保护她？
但显然边尚昱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额角渗着冷汗，他做噩梦了。
梦里是工地的尘土味，工友老王抓着他的胳膊，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绝望。
“尚昱，求你了……我女儿丢了三天了……他们说你能找到人……多少钱都行，我砸锅卖铁也给你……”
他想推开，老王却死死拽着他，眼泪混着泥水流下来。
“她才五岁啊……尚昱，就当积德了……”
然后是仓库的血腥味，是崔永宰那张黏腻的脸，是照片里小女孩空洞的眼睛……是法庭上宣布的无罪……
边尚昱猛地睁开眼，胸腔剧烈起伏。
“你怎么了，边尚昱。”
黑暗中，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抓住了离他最近的身体。
“呃……”
李在尹瞬间被惊醒，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里。边尚昱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的眼前开始发黑。
“放开……”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
“！”
边尚昱的意识终于回笼，看清手里抓着的是李在尹，瞳孔猛地收缩，像被烫到似的瞬间松开手。
李在尹跌回床垫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息着，她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那样对边尚昱也不好。
边尚昱僵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掐人的姿势，指尖冰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他刚才……差点掐死她。
……
李在尹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的不是愤怒，而是边尚昱那张向来冷硬的脸上，此刻布满了不知所措的巨大恐慌和…深不见底的痛苦与懊悔。
“对不……”
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看着李在尹发红的眼睛和脖子上的红痕，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说不出话。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她做这种事？
他果然不配待在她身边。
……
“我没事……”李在尹声音还带着沙哑，抬起头，看着他惨白的脸和颤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你做噩梦了，对不对？”
边尚昱猛地别过头，不敢看她，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李在尹慢慢坐起身，往他身边挪了挪，两个人直接的距离不到一拳，刚好能让他听清她的声音。
“我以前也做过噩梦，梦到被怪物追，醒了就不敢睡。后来智秀陪着我，说别怕，我在，就好了。”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你刚才……是不是梦到不好的事了？”
边尚昱的肩膀微微颤抖，没说话，却也没躲开。
李在尹看着他僵硬的背影，突然想起他之前说的“过去很脏”，想起那些照片，心里隐隐发疼。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没事了，噩梦结束了。”
边尚昱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她的脖子还红着，
